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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觉怎么样?药吃了吗?”被生化防护服包裹的医生站在我的病床前,从床尾拿起我的病历,照例来查房。

我咳了两声,点了点头,努力呼吸着鼻尖氧气管导入的氧气,“咳嗽没有缓解,肺部还是很痛,喘不上气……心脏跳得很重,带颤……精神倒是比昨天好些了……”

“有力气吗?可以自己起身吗?”他的面容掩盖在防护镜,两道略带担忧和惋惜的目光扫视着我。

“勉强可以……”

“胃口怎么样?”

“中午喝了早上剩下的半碗粥,就吃不下了……”

“护士半小时后来挂水,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按铃。”医生匆匆在病历上写了两笔,便拉上帘子,走向隔壁床。

我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呆看了半晌,从枕头边摸到正在充电的手机,熟练点开粉色小电视,在收藏夹里打开《黄金之风》第一集,开始我的第四遍复习。

三月初,一场传染广、隐蔽强、毒性也不小的病毒性肺炎席卷了我所在的城市,即使政府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及时封锁各街道并扩建了医院,我这个病秧子还是中了招,被拉到医院来隔离治疗。同样的,家里人作为密集接触者也被拉去医院隔离了,不过好在他们都是无症状,没几天便治愈回家了,只有我这个中症患者,还被关在医院挂水。

剧集刚放到“乔鲁诺”被“电车吃汗”的时候,妈妈发来了视频电话,我撑起身子半坐起来,强打起精神和家里人说了两句。自从我被关进医院,家里人每天都打视频过来确认我的状况。视频里妈妈的眼睛一直泛红,她肯定因为担心我偷偷哭过了,我也很心疼,可能做到的也只有向家人许下苍白的诺言,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聊着聊着,我又开始困了,本就在发着低烧的脑袋昏昏沉沉,连回应的速度都慢吞吞的。妈妈见我一副眼睛都几乎睁不开的样子,抹了把脸说让我好好休息,便打算挂了视频,可手机却被徐佑翔这个小崽子夺走。

徐佑翔,比我小四岁的弟弟,长得还可以,和张国荣有几分相似,人也算伶俐,可性格……嗯,一言难尽。

“还有什么事吗?”我揉了揉眼睛,耳机里传来的视频背景音是爹妈对弟弟的训斥。

“老姐,那什么……”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没钱。”

“不是!隔离着呢,快递全停了,我能买啥?连蒸汽机上我买的游戏都玩不过来好吧。”他抬高了声音,隔着蓝牙耳机震得我脑瓜子嗡嗡的,“就……那什么……你别……”

“啊?你说啥?”我正摘掉了一边的耳机,揉着隐隐作痛的耳朵,根本没听清他的后半句,可我话都没问完,对面就挂掉了电话。

这冤种又搞什么鬼……我撇了撇嘴,刚想切出去,却瞥见了导师刚刚发来的问候。我条件反射似的神情一凜,睡意散去大半,忙点开,好在导师只是通知我文章顺利发出去了,估计下半年的转博答辩是稳了,顺便问了我的病情,又说了两句“注意休息”之类的客套话。

我松了口气,揉着一直在隐隐闷痛的胸口,慢慢挪动身体换了个躺的姿势。手机里还在播放“乔鲁诺”和“布加拉提”的电车战,但我的手没了力气,没法架着手机看,只能扣在床上听着耳机里的对话,不过好在最近复习得比较勤,这些对话的内容我基本可以背下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突然开始高强度复习《黄金之风》,当然是因为,乔鲁诺那边的时间,算上今天,已经到了2001年3月28日。《黄金之风》剧情的时间线是2001年3月28日至4月6日这几天,也就是说,今天或者明天,乔鲁诺就会遇上广濑康一,进而因为“泪眼卢卡”事件,和布加拉提结识。

生病的debuff大幅削减了我的蓝条,剧集里“乔鲁诺”还没和“布加拉提”打完,我的眼睛又睁不开了,头越来越痛,甚至开始出现耳鸣。我只得关掉手机扯下耳机,去梦里监控剧情的进度。

再一睁眼,我出现在了一间教室,头发稀疏的老师在黑板上画着几何图形,一边手舞足蹈地演讲着。乔鲁诺在我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我,写着笔记的手停顿了一下,朝我的方向瞥来。

我凑到他身边,发现他根本没在听课,数学课本摊在一边,却在另一本书上圈圈画画,写了不少批注和笔记。

我故意抽掉他手中的笔,在被压在最底下的稿纸上写道:“抓到一个不认真听课的同学!”

乔鲁诺略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道:“这种程度的课自己看看书就能掌握,有听课的必要吗?”教室里座位与座位之间隔得很开,他也坐在一个偏僻的位置,在老师激情授课的BGM下,旁人根本听不到他在与我说话。

确实,欧洲教的数学真的很简单,高中才开始教几何入门。随便扫一眼,我用心算基本上就把课本上的习题都解出来了。

“我以为你会逃课。”我随手把答案填上,又在角落里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