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汴梁(1 / 3)

错入君怀 倪一一 1865 字 9个月前

自从裴府提亲以来,盛若溪就格外殷勤地给老太太请安。虽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架不住她一日三次,晨昏定省地问候。

又哄又劝,软硬兼施,若不是老太太对这个嫡亲孙女疼爱有加,换作旁人,恐怕早就招架不住了。

虽说盛氏心肠狠些,但如尘着实也对她起了几分佩服之心。

除了这门一团糟的亲事,她还得料理内院大大小小各种事,临了,还能从指甲缝里抠出来一点时间,专门用来对付她。

若沈应明在官场上,有她这般要强上进,也不至于做了这么多年的扬州监州,都没有寸进。

这些日子,盛氏表面上没有再为难她,但如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虽说平日里,她都在外头的大通铺和丫鬟们作针线、聊天解闷儿,看起来无甚区别。

但依沈府的惯例,她和沉烟、红玉这样的大丫鬟,卧房都是单独的隔间,出门也是习惯上锁的。

院里的姐妹相处久了,知根知底,偶尔忘记上锁也是有的。

但近段日子,她吃了许多罪,怕薇玉轩的人心思不正,行事便比平时谨慎些。

这顺手锁门的事,自然也是妥帖。

冼妈妈着人盯了她好几天,都寻不到机会下手,急得没辙,去回了盛氏。

恰巧,裴槐序自过了小定后,又几番替兄纳礼,冼妈妈去回话时,裴府的赠礼,正成箱成箱的往沈府抬,盛氏瞧着礼单,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心情大好,思来想去,也懒怠再和一个丫鬟置闲气,便让冼妈妈找人盯着,若再没机会,就把她划到陪嫁单子里,随沈依萝上汴京去。

虽说有些便宜了她,但只要没留在沈晟身边,碍不着他的路,也就罢了。

外头一派祥和,沈府要和裴家结亲的“佳话”,早已传遍了扬州城,不少官员纷纷开始递拜帖结交、送礼巴结。

但沈府里头,却是剑拔弩张地闹了半个月。

老太太不肯点头,又是绝食又是装病,但面对这对精明冷漠的夫妇,这些苦肉计完全没有用。

盛氏软硬兼施,一面温和侍疾,连哄带劝,一面死咬着这块肥肉不放。

沈应明看似夹在中间,颇为为难,但心里的偏私,不言而喻。

顾及沈家的颜面,老太太没敢闹到外头去,只是撑着一把老骨头,寒冬腊月,连着给驿馆的裴槐序下了几封拜帖,想私下里商谈拒婚,皆遭到对方的推脱搪塞。

甚至,冒着阴寒的雨雪,老太太亲自登门,却仍遭到裴家的回避。

在驿馆外的马车上,等了半日,回府后,老太太便真的一病不起了。

有顾忌,便有软肋,自然落了下风。眼看着至多七八天,裴家便要来沈府下迎帖,催妆迎娶。沈依萝心里着急,越发地忧愁伤心。

如尘暗暗算了下日子,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不能再等了。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直接去拜访裴槐序必然会被拒之门外,但她打听到他在扬州时,偶尔会到酒坊妓.院消遣。

妓.院隐秘,确实是个不错的说话地点。

虽然地点尴尬,但有姐姐在,可以帮她安排,不会被人发现,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这日,终于等到裴槐序约了几个纨绔,到飘香院喝酒。姐姐便支使了小乞丐去通知她。

在扬州生活这么多年,如尘还是头一次进飘香院。姐姐从来不让如尘靠近此地,这次是实在拗不过她才答应的。

隔着帷帽的缝隙,如尘看到这座旖旎的三层大楼,硕大的栀子灯高悬房梁,底下的微尺平台歌舞萦绕。

飘香院业务甚广,除了酒坊,还有赌坊。

男男女女们拥蹙其间,肆意欢笑,和外头的街道恍若两个世界。

“你姐姐在二楼包厢接待贵客呢。什么事这样急,非得现在找她?”

老鸨抱着手,一面领她上楼梯,一面打量着她,

“许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瞧这小模样,都快赶上你姐姐了。”

如尘按姐姐交待的,只跟着她走,没敢多搭话。

不多时,老鸨将她领到了二层的空闲小厢,让她稍等,说待会儿便会让如嫣来找她。

她自是不会乖乖地等,此行的目的不是来找姐姐的。

老鸨离去后,她便默默跟在她身后,走到三层的大包厢。

隔着珠帘,她听到姐姐的琵琶声点点切切,如珠如盘,便知是在此处。

此厢房区别于一二层的喧闹,十分静雅,故而琵琶声十分清晰。

她悄悄揭开一点珠帘,看到姐姐坐在微台上,静静地拨弦。

对面坐着几名贵公子,身边围着飘香院的姑娘,正在喝酒玩行酒令。

她的角度无法看得仔细,只扫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是扬州城常见的那几个纨绔子弟,都不是裴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