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二)古代篇(2 / 4)

常常被上官岳翰召回家中小住。他心中明白,这并非是家人之爱,而是对棋子的维护。

他在府中真正的家人,只有一个。

已近年关,近来又无战事。他收到义父的信后回府,在门口见一个盲女被搀下暗轿,进了府中。

他询问侍女才知赭罗身担御用画师之职参加冬至祭天仪式时与司天监的女儿一见如故,此女名鸿卿,是个盲女。但自幼擅长占星卜卦之术,可占战事、婚嫁、命运之事,乃天赐灵性之人。许是两个天赋异禀的人相见恨晚,短短时间内二人便成了莫逆之交。

他向上官岳翰请安后便去找赭罗,他带了新的香浴草和数匹平江府周家差人送来的锦缎。这锦缎因制作工艺复杂而极富价值,所以匹数不多,但周家年年都会送来数匹以答谢上官家对周氏之子的庇佑之恩。除了送给了上官家的几位长辈,他私留了一匹给赭罗。

他敲画室的门,听见房中传来女子嬉笑之声。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看见一个出落的雪胎梅骨、明眸皓齿的女子,手上还残留着些矿物颜色。

赭罗看到周时予先是一愣,然后轻唤:“时予哥哥,你回来了。”

周时予常年在军中,从不与女子亲近。他如今竟觉得有些紧张和窘迫,把手中的香浴草和锦缎留下便告辞了。过了一会他又回到了她的房门前,隐约听到里面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说道:“他家族世代从医为他积攒了不少阳德和阴德,你不必紧张他的性命和福报,他是会化险为夷的天命。”

他听完知晓这是在说自己,心中明了并非只有自己有情。

他思忖着如何向义父提及婚事时,一道圣旨却降了下来。

宫中时值选秀之际,众卿家适龄之女皆可入宫。

冬日的深宅大院格外冷寂,侍女侍卫们在园中行走都匆匆忙忙,而在这纷繁的走动之中,有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园中,她已经在上官岳翰的门口跪了三日了。

贵妃入宫已久,膝下无子,太医称怕是无可孕育子嗣之躯。争权的棋子必要再上一颗才是,眼下选秀就是一个契机。

上官岳翰以家法伺之,命人打赭罗五十大板,想着吓一吓她,挨几板子受不了必会求饶,选秀之事便可有所着落,待她低头之时喊停便可。谁知打了她二十大板她愣是一声没叫,发着抖咬着牙硬生生的扛着,眼睛里的泪早已被寒风吹干了,最后被生生打昏了过去。

他赶到之时她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的睫毛上有凝成小粒的冰珠,鬓角额头上却都是汗,单薄的身躯如残柳一般,好像一动她,她的身体就会断掉。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带回房间后差人速请军医来为她诊治。

她醒来时已经昏睡了三天两夜,听侍女说剩下的板子周将军全替她受完了。

他知她心意,知她表面温顺的性格下是执拗的脾性。她伤心的并不只是要入宫选秀,而是在关键时刻,家人终究还是当她是一个棋子,可以弃如敝履。他克制住眼底的心疼之意,替她掖好被角。

此次抱她回房,又替她挨了板子的事已在府中传开。下人们传三小姐是因为心悦周氏,才不肯嫁入王室。

他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只是想办法如何才能阻止她入宫。

他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有一线生机。

这个人便是鸿卿,若是她能够出面称赭罗并不适合嫁入王室,也许能够改变此事的走向。

“我自小身有缺陷,却有非常人之力,常被人看作怪胎,唯有赭罗真心待我。万事万物皆有其定数,此事我已提前卜过,事以密成,不宜多说,周将军不必过度担忧。”鸿卿低头沉默了一会,面露郑重之色:“周将军,赭罗此生与你并无缘分,我知你二人对彼此的心意,但有些事,天命难违。”

周时予并非完全迷信之人,他在沙场上征战多年,靠的不是天意,是自己。

他不再追问,出了宫。

不久后,宫中传来消息,称腊月和正月出生的女子不可进宫选秀。赭罗出生于腊月辰时,想来也知道这是谁的功劳,此举不仅可以帮她消此劫难,还可免去她一人逃避选秀的嫌疑,将来若是查起来,也不会第一个查到她的身上。

当朝帝王重占星卜卦之兆,上官家知此事不再有转圜之地,便不再为难赭罗,转而想其他权衡之策。

赭罗历经这一遭,更不愿见人,成日将自己关在画室作画。画技更加精进,佳作越来越多,太后召其进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所画之作也作为重礼送给来朝拜的别国使者。太后爱其才华,便封她为“珺华公主”。

上官家准备大肆庆贺此事,周时予也备了贺礼,是一套上等颜料,除了有常见的朱砂、铅白、胡粉、白云母、雄黄、岱赭、苏方等颜色,其中还不乏用璆琳、绿青、砗磲等宝石做成的颜料,价值不菲。她收到后开心的不得了,竟也露出了难得的灿烂的笑容,这一天她穿着用他送的锦缎制成的衣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