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静谧的清晨。
二十八天,整整四周。
他作为地缚灵,被困在这个家里。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他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灵体浅白通透,生前身穿休闲运动装。
男人尝试操控面前的水杯,使出全身力气,激得灵体陡然光芒四射,茶几上的杯子依旧纹丝未动。
「啊——!又出不去!又没有特异功能!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啊!老天爷啊!救命——不是,救魂吧!」
男人四仰八叉的悬着,想了一会,恐怖片里,鬼不应该能操纵东西移位,再不济也能控制开关灯,就他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是——怨气不足???
回到最初的问题,他是怎么死的?!
是意外,还是疾病?这两种应该不会有怨气,想要怨念冲天,除非......被害而死的谋杀。
死亡类型确定了,没有怨气属意外或是疾病。再往下捋,类似这种突发事件导致死亡的,一般来说,是有未完成的心愿,才会停留在世。
不能投胎的原因确定了,生前有心愿未了。再继续,只要完成心愿,或是放下执念,就能转世轮回......
「我能有什么执念,什么心愿?」
空荡的房子,无人回应。
双指沿着鼻子山根处向上至眉间,叉开手指压向两侧眉毛,「事业有成?」男人抬眸在房子里看了一圈,「复式,单层少说也得三百平,装修不错,除非租的,不然也算是有成吧?」男人又钻进衣帽间,「成家结婚?」不死心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全是男士服饰,「肯定没结婚,单身狗。」
那就没办法了,他一个游荡的鬼魂,结婚没可能,冥婚的希望大点。
不知道自己死状如何,摸着好像没毁容,应该死的不惨,也没缺胳膊没少腿,就是不确定自己多大了,谈没谈过恋爱啊?
这个问题似乎比死状更严重,男人托着下巴,思考的后脑勺冒光,也没想起点什么。
此时,男人不再纠结死因、如何投胎,反而更想知道自己生前的状况。
长得怎么样?
究竟多大了?
有无恋爱史?
或者婚姻史?——有过就更操蛋了,家里无一件女士用品,必是离了!
家庭成员有谁?——四周没人来过,太不招人待见了!
「操!不会吧?到现在尸体没被发现?家人不知道?因为没下葬,所以不能投胎?」
焦虑!
十一月末的帝都,气温虽是不高,但尸体早晚得腐烂发臭。
男人朝着窗外遥叩:「哪位解剖我的哥哥姐姐,添麻烦了,别嫌弃。」
基本信息梳理完,确定的只有几点:男的、......死了。
没了。
毫无进展!
以他目前的处境,怎么看都是空前绝后!既然玩这么野,带个系统、任务什么的,不过分吧?
系统呢?任务呢?总不能一直飘着吧?!
退一步,飘着也行!能不能别拘在一个地方!好歹让人出去玩玩吧!
许是苍天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静了四周的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发出的提示音。
男人一溜烟的冲到大门口,整个魂趴在门上,恨不得两只耳朵长在一侧的贴着。
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口,而后,密码锁的电子音。
不知是心跳还是魂跳,男人耳边嗡嗡作响,激动到想给门外人下跪求他进来。
随着开锁的声响落下,紧锁四周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我......操,好看!」
来人站在门口,当进不进的,垂眸雾气一片,眉心是化不开的哀伤,扶着门把的手紧攥着褪了血色。
须臾,人进来了,背靠着门,缓缓滑坐,环抱着双膝,头埋得很深。
良久过后。
一声痛彻心扉的呐喊,耸动起伏的肩膀,停不下的抽泣。
沉重、压抑嗓音化作利刃。
男人蹲在他身边,摸不到碰不着,不住地安慰,慌乱到灵体放光。
然而,无济于事。
面对面,一人坐着,一魂蹲着。
过了好久。
那人哭到声音沙哑,衣袖浸湿才停下,抬头愣怔着起身,从旁熟练地取出拖鞋换好,边往里走边脱下黑色大衣,随手扔在地上。
男人被抛来的大衣贯穿,灵体深处紧缩感在减退,跟着那人的脚步来到盥洗室,池子里接满了水,那人低头倏地扎进去。
一分钟后......
「肺活量不错。」
又过了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