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水是温热的,握在手里很暖。
林又奂说出的话,是冷的。
“没有。”
樊祈轻笑一声。
绿灯亮起,猛踩油门,瞬间的推背感,冲击使得林又奂从头至背后靠,饮料杯险些脱手。
抵达学校门口,出租车等候多时。
车子急刹,饮料杯滚落,那么凑巧,盖子脱落,洒在林又奂小腿,杯子里余下的一点,洒在车里。
他没能保住蜂蜜水。
“下车。”
“洗车费我出。”
樊祈又笑了,很狼狈,“我在乎吗?你......下车吧,他们在等你。”
“嗯。”
车门即将关闭的刹那,樊祈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林又奂却听得很清楚。
“我和那女孩......”
林又奂装作没听到,把后半句话困在车里,走向出租车。
身后,车辆轰鸣而过。
耗尽体力将醉酒的二人带回寝室,林又奂也懒得回家了,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久久无法入睡。
盛奕从卫生间出来,走到林又奂床下,边擦头边道:“你不去洗个澡?”
林又奂偏过头,刚要说话,被刁三胖一阵呼噜声拦停,等了一会,道:“明天回家再洗吧。”
“一学期了,就没见你在寝室换衣服洗澡,”盛奕挑眉道,“有什么不可示人的隐情?”
林又奂呼吸一顿,翻身背对着他,“神经病,睡觉了,你关灯。”
盛奕盯着他的后脑勺,轻道:“晚安。”
林又奂无眠。
店外的拦停和那杯蜂蜜水,至少说明樊祈还没走出来。虽说他们几近无接触无交集,但林又奂知道,他已划地为囚。
还有,盛奕。
他这人古怪,有意无意的释放些讯息,看似玩笑,却每每都能击中林又奂的痛处。比如——隐情。
林又奂的确有原因,盛奕也猜中了大半。
这学期,林又奂在寝室留宿的日子屈指可数,就是在这少之又少的几天,盛奕抓住了重点。
是刻意之举,还是遇然之为......
“叮铃”
微信响声惊醒林又奂。
【出来。】
【?】
【宿舍楼外。】
他要干什么?难不成非得解释晚上吃饭的事?
【不去,太冷了。】
【快点,我穿的睡衣,更冷。】
林又奂下床的时候差点踩空,抓起衣服跑了出去。
樊祈果然在外面,不过穿了羽绒服。
好孩子,学会骗人了。
“还挺快,”樊祈从怀里掏出保温杯,“喏,蜂蜜水。”
“凌晨送水?”
保温杯往林又奂面前递了递,“辣和酒都伤胃,你扛得住么,”樊祈见他不接,直接拉着他的手放上,“我找了好几家奶茶店都关门了,在便利店买的蜂蜜,自己冲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太甜,凑合喝吧。”
不可以,林又奂,不能要,别纠缠不清,不能心软!
“谢谢。”
傻逼,林又奂。
樊祈双手揣兜,缩了缩脖子,“不用谢,给我消一下违章就行,刚才太急超速了,我驾照快扣没了。”
“好。”
胳膊动了动,终究没有伸手。樊祈眨着眼睛,道:“进去吧,太冷了。”
“嗯,”林又奂没动,须臾,“回吧。”
隔着半米距离的二人,在寒风中谁也没挪动分毫。
樊祈垂眸,半张脸缩进衣领,嘟囔道:“进去吧,你再不走,我该忍不住了。”
想问的话,如鲠在喉。林又奂望着他,道:“晚安。”
“晚安。”
林又奂站在楼道的窗边,目送着樊祈离开,劣质保温杯散热,手上温度适宜。
蜂蜜水,太甜了。
300ml的蜂蜜“浓浆”,林又奂硬生又兑了三次水,喝了将近1000ml。
差点“青”节不保。
除夕将至,往常的小吃街变成年货街。
卖福字对联的,瓜果的,干货的,应有尽有。
林又奂穿街过巷,什么都没买。家中有丧,三年不挂福字和对联,是老例。剩下的吃喝,他更不在意了。或者说,在内心,他认为自己不配,不配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
过年,很难熬。
难熬也得熬,总不能去死吧。
不能吗?
除夕夜。
春晚还未结束。
林又奂看着电话,纠结了几个小时。
拨通。
“喂,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