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雨呆呆看着这一幕，楚风和杨敛听到动静也转头看过来，都挑了挑眉，又回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佟杉握着剑，抬头望着天，静静站了一会，才倒出药丹和辟谷丹一起吞了。

南雨的神色比佟杉还要悲怆，她知道就算此刻佟杉得了救，待出了秘境后也不得善果。

可她能帮助她什么呢，就连自己都还在仰人鼻息，腆着脸黏在楚风身边。

“……和我们一起走吧。”南雨还是开了口。

佟杉静静地看着天，这秘境的天没有日月，却有光。

上面没有日月，下面却尽是蝼蚁，也许就连她自己都碾死过无数。

一阵风吹过，拂起佟杉披在身后的发，她声带破损，粗哑的声音飘进南雨的耳朵里。

“不了……”

说罢捞起身后被吹乱的黑发，反手将剑一横，尽数齐根割断。

三千青丝被风从手中带走，带向高处与远方，佟杉没再多说什么，向身旁的林中走去。

“等等！”南雨叫住了她，跑过去往佟杉手中塞了什么东西，欲言又止。

佟杉这次没再拒绝，收好了后轻轻点了下头：“谢谢。”

一道瘦削的背影在林间渐行渐远，黑衣，短发。

南雨将自己剩余的寿命都具现化了烟雾弹，和楚风之前削给她让她吸着玩的一小块云芝，一起装入储物袋里，给了佟杉。

她知道佟杉是她们五人里灵根最好的，水金土三灵根，如果好好修炼，在下界也定能有所成。

此次分别，不知还能否有再相见的一天，南雨第一次感受到了大道的无情。

修真界的弱肉强食赤裸裸地在她面前展示了出来，如果没有龟儿，那她也已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佟杉消失在林间后，南雨才转身低头向等在不远处的楚风走去。她是个很好懂的人，不会遮掩情绪。

楚风见她心情低落，小脸无精打采，在杨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走了。”声音是他人从未听过的柔和。

杨敛心中啧啧称奇，这冰山要是融化起来，真是要淹死个人。

耳边的疾风拍过结界，南雨藏在楚风的怀里，没有了往常看风景的兴致。

她蔫蔫地抓着楚风的袖子揉吧揉吧，两眼放空，满脑子都是之前场面的冲击。

对于还远未了解到修真世界残酷的南雨来说，佟杉的遭遇已经很毁她三观了，并侧面激励了南雨的奋起之心。

不能总是依赖楚风，他不是她的谁，以后总有分开的时候。

还是得想办法升级系统，寻找生灵根之法。能当咸鱼的条件是环境安宁，这危机四伏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可不是。

楚风和杨敛并未想好目的地，只是由杨敛随意扔了根树枝，树枝朝哪倒地，他们就去往哪里。

此时他们已御剑飞行了一个时辰，杨敛跟在身侧，时不时和楚风探讨着近一月以来各自在秘境里收集到的情报。

不知秘境存在至今，有几人探索完过这片山脉，两人的信息加起来也不过是这片区域的零星半点。

楚风顾及到南雨的凡躯，飞行两个时辰就要落地修整片刻，夜晚也会升起篝火，让南雨好好睡个觉。

“看不出来啊你，执法队弟子但凡修炼怠慢了，都要被你责罚，怎么到她这儿就是另一种标准了？”

黑夜，闪烁的火堆旁，杨敛一脸狐疑：“你真的不是哪个善于迷惑人的妖鬼变的？？”

接着他又豁然明了，握拳捶掌，恍然大悟地看向蜷在楚风身边的身影，“更有可能这小鼎炉是个什么诱人堕落的妖兽！”

楚风的眸子温度骤降：“她不是鼎炉。”

南雨盖着楚风的袍子，蜷在他身边，呼呼睡得香甜。夜风打了个卷，将她的一缕头发吹入楚风的手中。

“……你真是变了。”杨敛无所谓的笑了笑，垂眸用树枝拨弄着火堆，火势又大了起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打坐养神，只余燃珠安静地燃尽自己，无声无息。

第二日清晨，三人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飞去……

期间偶有远远看到其他门派的弟子，或三五成群，或警惕独行，险境相助有，夺宝厮杀亦有。

但这都丝毫引起不了楚风与杨敛的兴趣，他们的机缘不在此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二十三天，在前几日他们总算飞出了那片绵延的山脉，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水域。

说是水域，其实更像是一片大海，水面上零星露出大小不一的石岛，神秘奇异。

平静的水面就算在阴霾的天空下，也依然闪着碎星般的粼光。水面之下似有深渊，幽黑静默，让人难以窥探。

他们在这片水域也已飞行五日，时而落在或岛或礁上休整过夜，至今未见水域尽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