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母故事(上)(1 / 2)

向阳街记事 岁岁花藻 1135 字 4个月前

窗外薄薄的天光透进来,向阳街醒了,跟其它的街道的小商贩居民也一样,早起晚睡,日夜为钱奔忙。

张凤珍看着窗外的晨曦,看着屋子里破旧的老家具和自己那一大堆东西,还有床上睡着的女儿,一切都恍若在梦境之中,瞬间却闪回脑中的影像清晰可见,似乎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几十年就像一阵风吹过去,张凤珍在这屋子里出生,在街边玩耍,满头乱乱的黄头发,转眼就长得水灵红润,向阳街的女儿出嫁了。

那时张凤珍多么硬气,即使反革命的儿子宋伟东一无所有,街坊亲戚个个反对,她也是认定了这个人,怀里揣着妈妈给的二十块钱就跟他走了。

画面切换的瞬间,宋伟东考上省城大学,父母被平反,一家人登天似的进了文联家属大院。

向阳街谁不羡慕张凤珍的好命,好眼力,坐月子生女儿,来看她、来随礼的人也挤满屋,谁都要来见证一下向阳街女婿的辉煌。

白胖胖的张凤珍,惬意地蜷缩在被窝里,高声地招呼着大家。她的公公和婆婆并不重男轻女,在向阳街街坊面前抱着宋暖开心的合不拢嘴。

张凤珍心里清楚,这些人表面上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深深的嫉妒和怨恨,甚至有些人的牙齿都在酸涩中紧绷。

但这并未减少张凤珍的快乐,反而使她感到异常的满足和自豪。

在张凤珍的脑海中,那些辉煌的场景如同一部经典的老电影,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她努力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将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然后无力地躺倒在女儿的身边,沉浸在回忆之中。

张凤珍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年的夏天,父亲的哀默和母亲的哭泣,那一年为了不让弟弟下乡,父母好不容易给他买了个岗位。

那个职位原本属于一位即将退休的亲戚,由于其子女都已顺利找到工作,所以决定卖了岗位。

张凤珍的父母得知此消息后,毅然决定高价购买这个职位,这样一来,他们的儿子便能免去下乡劳作的艰辛,享受城市生活的便利与舒适。

然而生活总有难以预测的风云变幻。

那年夏天格外炎热,瓦蓝天空仿佛被烈日煮沸了,连云朵都翻滚着幻化不定的絮丝,白得耀眼,热气灼人。

在张凤珍的记忆里,那是一个眼泪和汗水一样充沛的炎夏。就在那个夏天,张凤珍的弟弟前往水库游玩。可他一踏入水中,就再没有回到岸上。

在那个夏日的午后,当张凤珍的父母得知那个噩耗后,突然间失去了知觉,整个家庭瞬间被悲伤的阴霾所笼罩。

最终,厂里的电话划破了阴霾,张凤珍的父母这才惊觉,儿子已经不在了。但是岗位已经买了,他们只好让女儿接替这个岗位。

在那个夏天,张凤珍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来,她无数次地思索着:如果弟弟没有遭遇不幸,而她找个人嫁了,或者踏上了下乡的旅程,生活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当几场秋雨悄然降临,黄叶纷纷从树梢舞落至地面的时候,张凤珍进入了供电所,那时的供电所女工人很少。

那时毛主席发出号召:“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得到。

所以张凤珍成为了一名女电工,报到的当天,车间管理员就给她发放了事先预备好的工作服、安全腰带、钳子、扳子等全套的劳动工具,还有工具袋以及一些手套等劳动保护用品。

最让她惊喜的是,一个月两副手套,两年一套夏装工作服,三年一件冬装棉袄和一双翻毛皮鞋。

张凤珍真没想到电力工的劳保待遇如此之高,当然这也意味着外线架设工的工作会很辛苦,无论风吹日晒,雨淋雪打,终日露天作业,且劳动强度很大。

当时供电局职工中曾流传这么一句话:“远看像逃荒的,近看像要饭的,仔细一看是供电局干外线的”。

当然无论什么年代都有特殊的人,当时她们车间就有一个坐在办公室里不用风吹日晒的,王梦婷,所长侄女,不用外出作业。

张凤珍记得那时,她最迫切的心情是急于学技术,能够自己独立登杆作业,盼望着自己早日能独立工作。

最开始她分配跟着刘师傅做学徒,学气焊。

刘师傅在工作中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干活从不愿意落于他人之后。

刘师傅担心教张凤珍操作会影响自己工作进度,只有到了收工之时,才肯停下来一会儿,手把手地教她一些焊接的操作。

几乎都是张凤珍刚刚掌握一丁点感觉,便收工了,每次都充满了意犹未尽的遗憾。

那时,总感到没有多少学电线杆上操作技术的实践机会,所以比起同期的工人开始学习爬电杆作业的时候她更着急了。

张凤珍不服输,经常下班后跟老同志请教,后来她爬软梯、徒手攀铁塔,比有些男同志还快。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