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在宫里这段时日，不好过吧？”

宴席结束，沈倾月和沈弘林散着步，手上拿满礼物的小艾紧紧跟在后边，始终保持距离，让他们可以自由说话。

“没有，阿爹，我都挺好的。”

月光撒在道上，又映照在身上，一切看上去不真切但又美好，小艾放慢了脚步，不敢去打扰他们难得的相聚。

好几次夜里，她都听到沈小姐在偷偷哭呢！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阿爹阿娘，也是可怜。

“他们可有逼你学些你不喜欢的东西？”

“没有，学了那些，对月儿也好。月儿如今学写字了，以后就可以与家中有书信往来，这是好事啊。”

“你没有不开心就好。你阿兄啊，成天念叨着要当大将军。现在除了去书塾上学，就是在家中研究兵器和兵书。我见他实在喜欢，干脆请了这方面的先生在家中教他。你还别说，之前温习功课，都没见他有这么认真。”

“阿爹同意阿兄做大将军啦！”沈倾月惊喜，阿兄一直都想做戏本子里的绿林好汉，只不过后来听阿娘说，有些不是好人，只是喜欢那些暴力，自以为有点功夫在身的，阿兄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后来，在外边玩时遇见了凯旋而归的军队。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盔甲的大将军，威风凛凛，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从此，成为大将军，保家卫国，便成了沈铭阳的梦想。

梦想。

沈倾月从来没想过，在进宫之前，她听阿爹阿娘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健康长大，就足够了。后来入宫了，身边的所有人都和自己说，她是将来的墨后。

一开始觉得好玩，她还偷偷观察过墨后。可随着认识的逐渐加深，她越来越觉得责任重大。或许，成为合格的墨后，就是她的目标，是她将来要走的路吧。

“就送到这里吧，”已经快到宫门了，再往前，沈倾月就出不去了，沈弘林让人接过礼物，又没忍住叮嘱，“快到换季的时候了，你一到这时候就容易生病。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女儿知道啦！”

沈弘林又去看小艾：“你们的事，月儿都有和我说，你们的家人，我已经派人找过了，都过得不错。要是你们以后出宫了，可以常来宰相府玩。不幸遇上困难，我们一定能帮就帮。若是不愿意回去，也可以在宰相府住下，不必做什么伺候人的事，陪着倾月玩就行。宰相府虽不如宫里头大，但也可以保你们此生衣食无忧。”

“多谢大人！”

小艾激动地跪下，先前听沈倾月说过这件事，但她们四姐妹谁都没有放心上，宫里面主子很多，会说这些话的也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会真的记挂。大多数老宫女到了年纪出宫，家里基本都没人了，要不，就是早早失去联系，再也找不到。

运气好的，手上有闲钱可以做些生意傍身，但大多的，还是要在孤苦中死去。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月儿吧。不过，月儿毕竟年纪小，平时难免会无理取闹了些。还请你们，都多担待。”他是宰相，是奴才的主家，他可以不用这样，但为了让沈倾月在宫中日子好过，却甘愿拜托一个宫女。

沈倾月不会忘记这一幕。皎洁月光下，身影高大的阿爹，为了她，愿意对宫里的宫女好声好气说话。照顾她的宫女下半生都不用担心，这便是，家人愿意给的无私的爱。

在这没有多少人情味又势力的皇宫里，好像，快要到来的秋日也没那么讨厌了。换季，她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