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这样，就不怕她记恨您吗？”蓉儿搀扶着禹太后慢步往自己寝宫走去。刚才禹太后和贤太后之间的火药味她比谁都闻得清楚，这么多年她们之间的恩怨她也看得分明。可当今圣上，毕竟是贤太后的亲儿子，有什么事自然是向着亲母后的。可是自家娘娘膝下的两个儿子，都被迫与她分离……

真出个什么事，在宫里只怕是孤立无援，任人欺负了。

“怕她记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禹太后笑得花枝乱颤，险些连帕子都要抓不住，“自从二十多年前哀家得了先帝独宠，她便早将哀家记恨于心。可那又如何？一个连自己夫君的心都守不住的女人，在哀家这儿，就是个笑话。”

二十多年了，她终于等到了今日，能够与她平起平坐。先帝虽是宠爱她，但到底不会允她后宫之主的位子。论这天下，谁不想成为皇后这样最尊贵的女子，她也一样，可惜，始终得不到。

她就算再受宠爱，再能够恃宠而骄，在后宫目中无人，但永远被她压一头。

现在好了，她们地位相同，她终于可以和她平起平坐。

“可她的手段，咱们不是没有见识过，奴婢担心，她会不会一时气愤，做出什么不利于娘娘的事。”

“她乳母被哀家害死，到现在她也没有法子找到证据，气愤，又能如何？”思索片刻，她又开口道，“你替哀家去做件事。”

“是。”

……

“你刚才说，沈倾月去看烬王了？”

龙椅上，墨皓轩阴沉着脸，垂眸看着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太监，眼眸危险地眯起。

他和母后才笃定她不会去看他，坚信她的一颗心还在自己身上，现在她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去看烬王，岂不是打他的脸？

不管她先前和烬王关系如何，又是否亲近，手下败将，只能什么都得不到。

“是，沈姑娘在书房与烬王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太监脑袋磕在地面，止不住颤抖，这新帝，可比先帝难伺候多了。他原本以为陛下让他跟着沈姑娘是为了保护她，还暗自好奇为何不寻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暗中保护，偏要交给他，后来才知道，什么保护，分明是监视。

从沈姑娘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便开始监视！

他只觉毛骨悚然，平日里相处那么融洽那般恩爱的两人，其实，没多少信任。

只是说了实话，陛下也有生气，要不说实话……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苦差事，他还真是不想做！

“知道了，退下吧，之后还有什么动静，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朕。”

“奴才遵旨。”

翻开的奏折迟迟没有动，墨皓轩依旧沉着脸，离她回宫的日子，还有四日不到，要是让她提前回来，怕是她也会有微词。

何况，是他答应的。

君无戏言，他是皇帝，自然更不能说变就变。

心情烦闷，本就不想看的奏折就更是看不下去，但这皇宫这般大，他又该去何处？眼看天色渐晚，墨皓轩再三思虑，吩咐道。

“去太后宫里传话，就说朕今日晚膳不去她宫里吃了，不必等朕。”

“是。”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可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在太后的监视下，以前还没觉得如何，现在却越发厌倦。

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的自由？

正一个人躲在皇宫的某个角落喝着闷酒，酒过三巡，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墨皓轩迷茫地抬眼望去，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一道柔柔的嗓音，低低的，却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在他的心上。

“陛下，地上凉，您快起来。”

“你……你是何人？”

“奴婢木莲，见过陛下。”

“木莲？朕怎么没听说过——”墨皓轩声音戛然而止，只因女子软若无骨的小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试图把他搀扶起。

墨皓轩努力让自己清醒，借着她的力，扶着墙站起，这才发现女子竟是这般娇小。

“陛下喝醉了，奴婢送您回寝殿歇息吧？”

“朕不回去！”回去之后，所有人都会催促他。催促他上朝，催促他批奏折，催促他与臣子谈话……

一日就那么多个时辰，他却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

可悲！可笑！

“那陛下若是不嫌弃，今晚就去奴婢那歇息一晚吧。来，奴婢扶着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