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现在跑来哭哭啼啼，悲感他的不幸，那他的心情一定会比刚刚还要难受一百倍，幸好她没有。

邵恩嘉不屑的说：“也不知道你这是在夸人还是骂人，我作为一个医生，你不赞我妙手仁心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我只会哄小孩。”

“我可不是小孩。”纪慎行笑过之后还是忍不住问，“温晚回去了吗？”他不相信她会这么无情，不来看他一眼就走。

邵恩嘉看向顾婉柠，征询她的意见，是要在场呢，还是不在场。

顾婉柠自己开口道：“我在。”

“哦。”纪慎行突然又沉默了，原来顾婉柠刚刚一直都在，她却没有说话，应该是被吓着了吧，他想出口安慰她，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会想办法，给你找到配对的眼角膜的。”

“不用着急，我经历过这种情况，所以也很适应。”纪慎行唤了一声恩嘉，“你能让我跟温晚单独聊聊吗？”

邵恩嘉便很有眼色的出去了。

纪慎行招手，让顾婉柠走得近一些，然后说：“今天的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顾婉柠摇了摇头，很快又意识到他看不见，马上回道：“没有。”眼眶却更湿润了。

“那就好，你之前的回忆是个秘密，在你自己没有彻底想起来之前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否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或者破坏回忆现场，就不好了。”

“我明白。”顾婉柠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根本就不用去冒那个险。”

“与你无关，可能这是我的报应吧。”纪慎行苦笑着说，“谁让我之前是个骗子呢。”

“不不不，别这样说，这样说会让我更内疚。”

“温晚，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一直都是为你好，我很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上次骗你是我不对，是我自私，是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所以编造了一个自以为毫无漏洞的谎言，还拼命阻拦你去做开颅手术。你跟我断绝联系之后我想明白了，我那不是爱，是占有欲，我应该让你掌握你自己的回忆和人生，所以我是真心想要帮你恢复记忆，想让你快乐，哪怕你最后选择的人不是我。”

这番真情真意的告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顾婉柠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纪慎行回m国受的三次影响眼睛的伤，两次都与她有关，可以说他现在的失明是她一手造成，可他却无怨无悔。她对他的恨意在这一刻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她不再恨他骗她了，她现在只想让他能够早点好起来，跟从前一样，充满自信淡定从容的出现在她面前。

顾婉柠的沉默让纪慎行很不安，他想了想，又说：“我知道我说这些会给你造成困扰，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了。”

“不是的，是我觉得内疚，我没有办法回馈你的好意，我对我自己的过去感到模糊，但我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帮了我很多很多，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我明白，你不用再说了。”纪慎行心中苦涩，他知道顾婉柠表达的无非是十动然拒，他也不想听她后面的话了，“已经很晚了吧，你先回去吧。”

“我明天再过来。”

“你来的这么频繁，陆思宸会有意见的，我有医生照顾，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来了。”

顾婉柠只是坚持，“我会来的。”

纪慎行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和陆思宸之间好像出了一点问题，而且是不小的问题，否则她不会一听到陆思宸的名字语气就变得那么坚硬。

此刻的陆思宸，正在盛家，在白澍的死缠烂打下，给她唱摇篮曲。

他很少唱歌，尽管他唱的还不错，柔柔的音乐配上他温暖的声音，白澍的呼吸声很快就均匀了起来。

他以为白澍睡着了，便叹了口气，然后仰面倒在沙发上。

这两天他真的是累坏了，照顾白澍其实不算累，但是心是真的累。

要与陆安远虚与委蛇，还有与顾婉柠未完的谈话，他想一想就觉得整个人要爆炸。

他已经安排了后天带白澍去米国，希望等她回到她父母身边之后，可以获得更好的照顾，慢慢恢复如常，那么他的心也能够稍稍安慰一些。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是邵恩嘉打过来的。

他便接了起来。

邵恩嘉把纪慎行又失明的事跟他说了，陆思宸淡淡的“嗯”了声，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真没想到原来他去米国呆了那么长时间是治疗车祸创伤。”邵恩嘉感慨道，“如果不是我哥亲口跟我说，我简直不能相信四年前他竟然差点死了，我竟然还以为他出国只是为了躲避国内所有熟悉的一切。”

“他出过车祸？”

“对。”

陆思宸敏感的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出车祸而已，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呢？

邵恩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