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肆章(1 / 8)

霓虹手记 也樱 5530 字 3个月前

“不管黄恩泽有没有站在后面看我,他也许在也许不在,我都不敢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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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我都没有再和他联系。”女人眨了眨眼睛,似乎也在困惑着,“而他也没有再找过我。”

“我难过了一小段时间。但很快,我谈了对象,有了新的工作和住址,我几乎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在我以为这段时光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她顿住话头后长长地叹息。

“我竟然以为,是因为鲸南市太小所以我们才能再次重逢。“

“真的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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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磁场影响或是别的什么,我总能把人际关系处的一团乱。

2007的夏天,上海到鲸南市,动车只需要开一小时五十八分钟。

从火车站的出站口走到可以打车的地下广场,我来不及深深呼吸故乡我所怀念的空气,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但不是因为近乡情更怯或什么别的原因。

我记得太过清楚了。

那天早些时候手机在上衣口袋振动,我穿过嘈杂的人流,对着小小的车票寻找自己的位置。

“从上海到鲸南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火车站的播报员重复着站点信息。

而我被几个忙着放行李而站在过道中间的人挡住了去路。

“你好,请让一下——”我试着喊了喊,大学四年我的嗓门大小不进反退,大部分时候发出的声音不比蚊子哼响多少。果不其然,这句话淹没在来往的喧嚣中。

车窗外的站台开始变得空旷,列车缓慢地移动着往前。我腾不开手,只能咬咬牙,降低重心,试图双脚稳稳的踩住地面的同时拉住巨大的行李箱被惯性带走。

“让一下好吗。”我试图提高声音,座位近在眼前,那些放行李的乘客却没有丝毫。

刚进入车厢时时短暂的燥凉爽也消失了,就算只穿了吊带,潮湿的热气还是在车厢里扩散扩散——还好个子高,垫垫脚还能呼吸到清爽的——有烟味的空气?

“前面的到底走不走啊?”右后方传来一个听上去烦躁无比,但距离我有些过于接近的男声,我才意识到从那个方向散发出来的人气——我被音量吓到,猛的一震,想往左躲开却左脚拌右脚,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再抬头,大部分乘客也放好了行李,前方也让出了空隙。我转头想给出一个感激的眼神,却发现说话的男生奇怪地看着我:“你不走吗?”

“走走走。”我慌忙起身,走到座位边,却怎么都没有把行李放上行李架的力气,提了几次,箱子在地上,纹丝不动。

我甚至能感受到背后男生的眼神,灼灼地穿透我的身体——尴尬让我有些质壁分离。

“你坐C吗?”幸好他开口说,我摇头,说坐A,他把自己的背包放在C位上,把我的行李箱轻松的抬起。

“我坐B。”他对我笑笑,拿起自己的背包让我坐进去,随即自己也坐好。

“谢谢。”我有点拘谨,心说遇到了个好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凶且瘦,但力气很大。

手机又在口袋里震动,我没有去管它。

火车缓缓离开站台,车窗外的风景不再有高楼,都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和宽阔的田野。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上海,我大学四年生活的城市。

这样说来可能有些自私。但我没什么好回头的,我不会再回去,也不想再回去。

我掏出手机。

果不其然,前男友打来的未接电话和短信铺天盖地地从小小的灰色屏幕里扑向我。

我想要关掉屏幕,余光却瞟到了短信的内容。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对啊,他到底哪里对不起我。

一直以来爱我的人是他。

但是逃走的人是我。

一股寒意从后背爬上来,消失了快四年的恐慌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这一刻,它有了更实体的名字——良心不安。我的脊柱开始不自觉的凝固,感官感知到每一个神经末端,刚刚还无法凉快下来的身体瞬间变得寒冷。像是有个透明的怪兽要把我吞掉。

所以我抬起腿,以一个很蜷缩的姿势重新坐在座位上,把脸埋进膝盖里。

眼睛又不出所料的湿润了,像开了闸的某种水利设施——不是大坝也是水龙头了——温热的液体一旦溢出就无法停下。

我在成为被负面情绪裹挟的人质之前,短暂的思考了一秒:然后悲伤把我的情绪打晕,套进麻袋,五花大绑塞进车的后备箱,顺着不知道是国道还是省道的公路狂飙。

我蒙着眼被胶布贴住嘴,不明白原因也问不出真相,只能任由涕泗横流,四肢寒冷的发抖。

绑架我的是什么呢。

可我真的不爱他了。

我没法对他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