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寂寞的身影在早就空无一人的地方游荡，固执地承载着不寂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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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眼前的麦克风闪着磨砂质地的冷光。

“你就像正常说话一样就行。”透过录音室的玻璃，关新带着耳麦坐在设备前。

“我不行。”我摇摇头，局促地看向脚下踩着地地面，做过隔音处理的地面柔软且坚固，但却让我觉得天旋地转。

不该一时兴起答应的，我有点后知后觉地想。那天的小嘉喝了酒，咄咄逼人又喋喋不休地问着那些有的没的。隔着各种吃剩的烤盘和签子，在朦胧的，不知道是香烟还是烧烤的烟雾下，他逐渐展现出我从没见过的那一面。

不再坚硬。

也变得更加真实。

“所以怎么突然想要问我那么多？”

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他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掸烟灰的手在半空停滞了一下，但话语并没有停止：“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红色包装盒的烟被摁灭在桌上，“你是一个很好的同事，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倾听者。”

“和你相处起来也很舒服，不像和关新——跟他在一起我有的时候甚至会紧张——没有什么束缚。”

“打住，打住。”我做了个停止手势，想不耐烦又放轻了声音——我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较什么劲啊，“谢谢你这么夸我，但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问你这么多就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你愿意听我说的所有事，但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事情。”

我眨眨眼睛，眼眶湿湿的，脸上却不自主地微笑起来。

“我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我是个没趣的人，除了拍照没什么本事。朋友也就你们这些。”

“所以没什么事好说的啊。要是有事了，我第一个找你聊。”我宣判了这个话题的终结。

“谁说你没什么本事的？我一直觉得你有很多潜质啊，”他伸手挥散眼前的雾气，“比如说你的声音很适合录水印。”

“水印？”

“正好我们也没录过。”

“别开玩笑啦。”我对上他拜托的眼神，狠狠地叹了口气，拒绝的话语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2012年末的寒风就这样在街上呼呼地刮着，看来大家所念叨的世界末日真的不会到来了。我羽绒服的袖口还沾着烧烤摊上孜然的味道，关新在旁边缩着脖子打车，拎着他的洋酒，脸红的像是猴子屁股。

“还没打到车嘛——”黎柔拉长了声音，她蹲坐在马路牙子上对着阴沟漱口，小心翼翼地把带着酒味呕吐物冲掉。她脸色发白，仿佛几小时前那个借着酒劲嚎啕大哭，然后若无其事地睡着的人不是她。

“没。”关新盯着路的尽头，晚风吹得他头发乱飞，半开玩笑地嘲讽：“你终于醒啦？”

“嗯哼。”黎柔点点头，诚恳地承认错误，“我太看得起我自己了。我这算不算三杯倒——”

“但是你喝啤酒就没醉过啊。”小嘉蹲下到和她视线平齐的地方，伸手微笑着把她的短发揉乱。温馨爱意的气氛在他俩之间一点就燃，他脱下外套把黎柔整个裹在里面，美其名曰防止感冒。

我和关新对视一眼，都没忍住抿嘴笑。

我想小嘉平时确实是个不太愿意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吧。能说出口的情感全部堆积在了歌里，今天是真的很醉了，才终于露出这副模样。

“有对象真好啊。我也很冷欸。”这句确实是玩笑话。我只是上下眼皮打架，酒精和夜晚相加的功效不容小觑。“下次多穿点出门咯。”关新有点嘲笑地看我，我默默地用口型比了个“呆逼”作为回应。而他却像看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小一啊，”

“啊 ？”

“你现在都会这样骂人了！”他装作痛心疾首地捶胸，“是我让你误入歧途，都是我——”

“你少说两句吧，”我只觉得有点丢人，凌晨的街道算是清净，可这里确实是闹市区，三三两两的行人依旧在穿行，“打你的车。”

“打不到。”他摊手。“叫小猪来接我们算了。”

“不好吧，他这个点应该睡了。”

“不可能，自从上次你和黎柔把设备都弄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昼夜颠倒的混音做歌了。”他翻了个白眼，“掉进钱眼子里去咯。”

“说到混音，”我又想起我稀里糊涂答应的那玩意，“水印是什么？”

“就是放在一首歌前面或者后面，保护伴奏权益的东西。”

“吼……”我若有所思，旁边的小嘉眼光灼灼地看过来，好像催促着我赶快完成约定。

“思一我们说好了的，给工作室录一个，”他说，“关新你也同意吧。”

“可以啊。”关新点点头表示无所谓,“对了，之前那个来做了几首歌的小子，怎么又没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