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壹章 (上)(1 / 4)

霓虹手记 也樱 2810 字 3个月前

"相机还在录像,我疲倦地坐在原地,发现口袋里装着他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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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家酒吧的门口,聆听一个时间顺序混乱的故事真的是我前所未有的体验——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女人似乎已经看出了我的困倦:“很快就到最后了。”

“如果这个故事是一本小说的话……那么最高潮的部分已经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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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一定会让他联系你的。”我敷衍地把递过来的名片塞进相机包的内袋里,瞟到了上面的公司名称,转身猫着腰登上音乐节的舞台。

谢生生已经随着DJ的音乐开始在舞台上踏起他的小舞步,正午阳光晃着我眼,台下的观众稀稀拉拉,任凭绿色的人造地皮反着明黄色的光。

那人应该是公众号记者,没啥权威性的那种。我估摸着,快要把我耳膜震裂的音乐声已经不会再让我感到烦躁,但下次得让谢生生唱的时候收敛点,每次那么卖力,嗓子都快被喊破,到时候一键退休。

这孩子高兴起来没个边儿。我也终于领会到关新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他来演出。他也会有一天会像小嘉一样突然一下子熬出头然后“名震全市”么?那得多吵啊,相机包里名片的存在感突然变得异常强烈。

在2015年的冬天到来之前,刘启嘉成了鲸南市的名人。

这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运气使然。小嘉本来就是我们中间的做得最好的那个——只不过是少了点曝光度和机会——这是关新的原话。

小嘉的新歌《鲸南市生活指南》发行后,点击量突然暴涨。在(疑似)关新的推波助澜下,他甚至被采访,上了本地的杂志。

杂志内页里的他穿着白T带着白色的鸭舌帽,鸭舌帽上夹着黑色框的粉色墨镜,脖子上带着细细的项链,耳朵上还有金色单边耳环。

那天的采访还是在工作室里进行的,乱七八糟的工作室第一次被收拾得整洁干净,小嘉有点羞涩地坐在那个有些起皮了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他和黎柔的八音盒,背后墙上SOUTHERN NEON的字样格外亮眼。

他说了很多。说他虽然不是鲸南市人,但是鲸南市是他的第二个故乡。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来到了鲸南市,是这座城市给了最大的包容。他现在最亲的家人也都在这里……

我和关新蹲在门口,开了个小缝儿偷听,听他有点紧张和颤抖的声线,和有时尴尬的笑声,提心吊胆地像是被采访的是我们。

你第一次被采访是不是也是这样。我抬头看关新,看他在我这个视角下有点奇怪的轮廓,不由地开口,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他不会有反应。或者说,我这么说反而是期望他有些反应。我期望他因为我提及了他过往的悲剧而叹气,或是无奈。但他没有,我已经用了很多年去验证这一点了。

就像乐队的解散好像从一开始就对他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也许他一开始就无所谓。

“我第一次采访啊……”他蹙着眉头回忆,“我都没说几句话吧,都在搞笑。”

那个时候的关新啊……我脑海控制不住地开始回忆,回忆他还有点青涩的模样,回忆他笑着的样子,回忆他凝视着我的脸。

只是现在这些都像时间一样,随着指尖溜走,他脸上也在不复那些令我神往的表情。

那家最初采访的杂志,是鲸南市最著名的几家之一。随后,大量的大小报道蜂拥而至。甚至是我,在音乐节现场都会偶尔收到名片,拜托我去交给小嘉。

我在嘈杂的音符中穿梭,取景框便是我的眼睛。

如果说我当初做这一行是因为关新,那我留下来,坚持到现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想了很久,看那盆昙花在窗台上摇曳。不知为何,鲸南市的夜晚总是如此明媚,月光照的那瓷盆越发明亮。

我站在舞台上感到晕眩,一如十几年前我在那条坡道上一样。我当时无法描述,但现在能清楚地感知到的那份情感。那是欣喜地悸动所带来的晕眩,我看着站在舞台上的人们,不管是谁,关新也好,其他人也好,我看见他们鲜活的生命。我痴迷于能够把这份鲜活永远地保存在相机里,像是对什么东西上了瘾,只要能让我保留这份迷恋,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我检查完拍的谢生生的照片,抬起头却发现他一个不留神又跑没了。他那编满了脏辫的脑袋瓜里似乎有一个执念,就是交朋友。听他说今天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说唱歌手,胳膊打了石膏还来演出,女粉特别多,他一定要去认识一下。这一点倒是和小嘉彻底相反,小嘉是属于朋友不多,够用就行,而谢生生巴不得全世界都有他的联系方式。

人生的两个极端啊。我默默地叹气,刚准备去寻找他,却感觉后背被一道难言的视线注视。

我回头,一个25左右的男孩头顶着毛巾盯着我,因为皮肤很白的原因,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他对上我的目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