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机安静的

白水靠在柜子上，正在有些若有所思地低眼，一边慢慢复盘和怪盗乌鸦的谈话，一边数心跳拍子。

听到电话铃声，他怔了一下，低声道：“好快。”

他说‘一百拍内，怪盗乌鸦会再打回来’，其实真正估测的是八十至九十五拍。

这个时间不长、不短，恰好够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够迅速捋一遍谈话，把在谈话中察觉到的微妙之处仔细斟酌。

但只三十拍，怪盗乌鸦便打来了。

这意味着：“他很在意怪盗基德，”

“或者，”白水盯着震动的电话，慢慢道，“他真的对你感兴趣。”

在意和感兴趣到了急不可耐，宁愿自己在交锋中落入下风的程度。

黑羽快斗纠正，“是对你感兴趣。”

他沿用白水对怪盗乌鸦的精准形容，“你好像非常了解变态，经常遇见吗？”

这一次，白水没有刻意等到电话快挂断才接起，而是在电话响到一半时便接起，拿起话筒的同时从容地回复黑羽快斗，“很多多次作案的罪犯都是变态。”

只作案一次，或许是形势所迫，只作案两次，或许是深有苦衷。

但作案三次、四次、五次，就大概率是能从作案中获得情绪价值的罪犯，心态已然变质，和正常人截然不同，可以称之为变态。

变态型罪犯是千奇百怪的，有一向桀骜不驯、最后却会痛哭流涕忏悔自己错了的，有不善言辞、像社恐一样只用眼神在暗处不停地观察自己的猎物，最后却笑着坦然迎接命运的。

白水对着话筒道：“说。”

他接着分析，“而无论是哪一种，在不处于情绪低潮期，感受到不足以致命的危险时，都会乐于放纵自己享受快乐。”

这份快乐，可以是威胁恐吓猎物，可以是看猎物反抗自己，可以是放走猎物，可以是培养猎物，可以是把猎物引入深渊变成猎人。

可以是任何一切能给罪犯带来莫大愉悦的事。

比如救助站的站长。

白水无声敲着柜面，“比如怪盗乌鸦。”

他垂下眼睛，听怪盗乌鸦的发言。

怪盗乌鸦知道此刻是一场隐晦的交锋，知道自己已然落入下风，也知道自己是甘愿落入下风的，更知道白水同样知道这些，但说话时的笑意反而更加浓厚。

“ok、ok，伱说的对，”他用无奈的语气妥协，“不是‘锻炼’，是我输了。”

像是温和的大人在哄无理取闹的孩子，但因为是自己喜欢的孩子，又有些无奈宠溺，被可爱得心情愉悦想笑。

白水：“……”

他站直，敏锐地从这不同寻常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件事，“他想到了享受猎物挣扎的办法。”

此刻的猎物是怪盗基德。

“不过，”怪盗乌鸦不紧不慢道，还是有些无奈，“这一次的交锋，我好像又落入下风了？”

“实在是糟糕。”

“连续两次失败，还是失败给怪盗基德，我真是不甘心啊。”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输给师兄输习惯了，再面对怪盗基德，我居然还会不甘心。”

“你真的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你也真的……”

呼啸的风声再次贯穿话筒，怪盗乌鸦停顿了几秒，才道：“很像千影。”

白水：“？”

黑羽快斗：“？”

“……这是什么语气啊！”

是‘是的，我不仅讨厌你老爸，讨厌你，还喜欢你老妈’和‘是怪盗基德就来打我’的语气。

黑羽快斗瞬间理解了怪盗乌鸦为什么口口声声为怪盗基德报仇、却又对怪盗基德和怪盗基德的儿子态度古怪。

怪盗乌鸦这是为师兄报仇吗？不！

“他想被老妈揍！”

黑羽快斗根本不需要思考便得出结论：黑羽千影不知情。

黑羽千影要是知情，肯定会揍怪盗乌鸦这家伙的。

“噢，根本不需要老妈出手，”他又反应了一下，“老妈只要弯弯眼睛，这家伙今晚就能见到他的师兄。”

就会目睹死人复活痛揍自己。

白水：“。”

怪盗乌鸦似乎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接着道：“你很像你的母亲。”

他笑着叹气，“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可惜，眼睛的颜色有些不讨喜。”

黑羽快斗的眼睛颜色和黑羽千影不一样。

“如果是紫红色，会更漂亮。”

黑羽千影的眼睛是有些像葡萄酒的紫红色，她也很喜欢自己的瞳色。

敌人太过拉仇恨值，白水艰难地沉默住。

他低声劝怒气值飙升的黑羽快斗，“这很可能是怪盗乌鸦激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