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羽毛不是乌鸦的羽毛，是鸽子。”

白水道。

他一身洁白，迈步走入大厅，稳稳地立在冒着寒气的冰面上，“是染黑的鸽子羽毛。”

“哈利先生，您为怪盗而设计的诡计、却反而成了怪盗的助力。”

地面的黑色羽毛被垂地的白色布料拂过，轻柔地翻了一个面，露出另一面的白色。

中森银三闻声转头，在措不及防之下，让那抹像是撒在冰面上的一捧雪的洁白撞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亦是

他直直地瞪着白水，几乎目瞪口呆到说不出话来，“你、你！”

“怪盗基德！”

白水转动手指，甩出去一张白a牌，“警部，我体谅您恨不得立即把我抓捕归案的心情，但劝您还是不要冲过来为好。”

“冷却装置要化冰为水，可不是一两分钟才能做到的事，”他淡淡提醒，“您觉得，冰层还经得住您狂奔过来，把我逮捕归案吗？”

“您应该感谢哈利先生让其他的警方人员去追逐怪盗乌鸦，否则，这里现在已经一片狼藉了。”

那张白a牌射到中森银三的脚下，大半块的牌身都插入冰层，冰面立即蔓延出一片片的裂纹，看起来随时会破碎。

中森银三下意识后退半步，瞪向四周，发现在黑羽盗一的那一声命令后，所有的警方人员都下意识地追了出去，连保暖服都没来得及换掉，现在展厅内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怪盗乌鸦不能不追，哪怕是中森银三，如果没发现字迹，也会在当时喊出这个命令，便只能咬牙，“你……！”

白水打断，“哈利先生。”

他不紧不慢地‘看’向黑羽盗一，顿了顿，露出笑意，“久仰大名。”

这份笑意并不明显，很浅淡。

如果放在普通人的身上，顶多算是遇上了不得不表示一下友好态度的人，如同事、同学、上司、老师，于是哪怕很想垂头丧气，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笑一下。

但放在一捧雪上，便有冰雪消融的奇效。

而且白水的整个面部只露出下巴，中森银三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那块露出的下巴上，思索着怪不得这个无耻的家伙在不露脸的情况下居然有那么多男男女女的粉丝。

陡然见笑，他怔了一下，有一抹熟悉感袭上来。

以往，他很少有如此清晰和怪盗基德面对面的机会，这种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一部分面部的机会真的很少见，无论是哪位怪盗基德。

按理说，中森银三应该感觉到陌生的。

在刚见到白水像是由冰雪覆盖，下颌干净利落，无一丝笑意的下巴时，他确实是感觉到陌生的。

可现在冰雪消融，莫名的，中森银三的陌生感飞速褪去，转而是熟悉，一种无法言喻、不知从何而来，但却抓心挠肺着在叫嚣的熟悉。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抓狂着翻找着记忆，找遍和怪盗基德有关的片段，终于找到了几分熟悉的来源：

只是这一次……好像不那么柔软亲近。

‘原来如此！’中森银三锤拳恍然，暗中为自己喝彩，‘怪不得会觉得熟悉！’

又意识到一件事：这份笑，是对着……哈利先生的？

他怔怔地看着露出笑意的白水，又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黑羽盗一。

黑羽盗一是笑着的。

从回东京开始，他便是笑着的。

身为哈利根津，在面对怪盗时是狂妄的笑，是不屑冷嗤的笑，面对警方时是不愿过多解释的敷衍的笑。

身为黑羽盗一，在提起自己儿子时是温和的笑，促狭的笑，面对维护自己的老友时，亦是微笑着的。

现在，则是遇到了久违的、战意慢慢苏醒、血液热着涌动起来渐渐加快心跳，面对将近势均力敌对手的笑。

是的，势均力敌的对手。

“对怪盗基德，”黑羽盗一带着笑意加重了‘怪盗基德’的发音，“我亦久仰大名。”

“只是没想法，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居然会来见我。”

他笑叹，“看来今晚最毋庸置疑的，便是怪盗乌鸦的惨败了。”

“真是……”

令人感到久违的兴奋。

今晚，怪盗乌鸦输了两次。

一次，是没料到怪盗基德的留言。

一次，是没料到怪盗基德居然会镇定自若地现身。

“这确实是最毋庸置疑的事，”白水微笑着去掉了‘今晚’的前缀，面部的蓝色纹路随着笑而产生幅度，“看来哈利先生和我所见略同。”

“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黑羽盗一微笑，“是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愉悦了。”

他们‘对视’着，微笑。

中森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