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来龙与去脉(1 / 2)

正值盛夏时节,斑驳的树影打在地面。毛镶一身厚实的飞鱼服,手上拽着绣春刀。鼻梁、唇边,渗出细小的汗珠。他几次回头,去看步履蹒跚的太子嫔。

刚人在毓庆宫时,毛镶亲眼瞧见,巴在门缝上,向外头张望的朱允炆。

转口间,吕氏却说,朱允炆已经熟睡多时。虽然是扯了谎,毛镶却也不去计较。更多的,他不敢去计较。屋内那个,天塌了,也是朱元璋的孙子。

这个老皇帝,对自己的孙辈,如何的宠爱。毛镶伺候在朱元璋身边多年,耳闻目睹。

“到底为何,凭皇爷发落吧。”

毛镶自言自语几句,站住脚步。紧紧的盯着,面色潮红的太子嫔。

太子嫔双手,用白色布条捆着。如此大忌,只有吕氏罪证坐实,毛镶才敢这么做。对眼面前的这个女人,毛镶向来没有好脸色。

顶破天,她也只是个嫔而已。

宋忠追上毛镶,在吕氏跟前,微微颔首,才再开口,“大人,尸首拖出去了。一路上,我们小心的紧,没人看到。”

毛镶点一点头,开口去问吕氏,“太子嫔,过了前面那道门,您可就什么都不是了。一个罪妇,就算您是通天的本事,也在大明朝翻不起浪了。敬您还是太子嫔,那尸首臣替您料理了。”

“只是,您也该告诉臣,在您的毓庆宫,怎么就死了一个老嬷嬷呢。”

吕氏顿住脚,嘴巴动一动,终是没说出话来。她的眼中,一丝的如释重负。静儿死了,刘嬷嬷死了。只要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那便没人,会查到朱允炆的头上。

即便,毛镶真的细微入察。那他敢不敢报与朱元璋,那还是两说。

想到这儿,吕氏轻轻闭眼,深吸一口气,“毛大人,您请带路吧。怎么死的,您自去查便是了。朝廷如何发落,我无话可说。”

毛镶咬住牙,眯起双眼。

直觉告诉他,这里头,必定藏着事情。可再看吕氏如此淡然的神情,毛镶也不再说话。如吕氏所说的,如何发落,就凭朱元璋去说吧。

“既然如此,那便得罪了,太子嫔。”

脑袋晃一晃,宋忠会意,起手将吕氏裙底那一纹凤绣硬生生的撕开。

凤绣,这是大明开国皇后马氏,准许全国女子皆可用的皇家之物。凡嫁娶、大礼,即使是寻常百姓家,也可用凤凰刺绣。

但有两种除外,一是罪臣之女,二是戴罪之身。

毓庆宫于后宫之末,从毓庆宫走到坤宁宫。沿途宫女、太监,远远看见吕氏,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们小声嘀咕,在毛镶警觉的目光中,又赶紧闭口不言。

“擅言宫闱乱祸者,杀无赦!”

宫女、太监们心中害怕,跪于地上。毛镶收回目光,先一步过了景仁宫的槛。

“太子嫔,当初您是从这儿进来的。今儿,您也从这儿出去。迈了这道槛,您就什么也不是了。”

吕氏没有半点的迟疑,抬脚迈过。

过了景仁宫,斜着小径再往西止百步,便是坤宁宫。

后宫之首,百凰争鸣。

“皇爷,人带到了。”

毛镶快步进去,行一个君臣大礼。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没有吩咐,他不敢起来。在说吕氏时,也是改了说辞。

吕氏站着,良久才行一个万福,“臣妾,参见陛下。”

最前头,朱允熥冷冷的看着吕氏。从她进来,走到亭下。每一步,朱允熥都是看在眼里。这个人,曾经害死过自己的母亲。

突然间,朱允熥的手,被朱元璋拉住。

朱元璋对着朱允熥,轻轻的摇头,“大孙,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别让底下的人,把你的情绪给架住。这一点,皇爷爷做的,反而不如你爹。”

转过头,朱元璋眉头一皱,自嘲道,“当年,咱把你许给咱儿子的时候。咱还和你爹说,天作之合。”

朱元璋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毛镶,你说。”

一直趴在地上的毛镶,这才直起腰,煞有其事,“十一年十二月冬,吕氏遣贴身侍女静儿,在给太子妃所用固气培本的药中,下了毒。所幸,太子妃没能接住,药碗摔在地上。”

“十五年三月春,吕氏再遣其贴身侍女静儿,给虞怀王所服之药中,下了毒。致使虞怀王,年幼早夭。”

“十六年七月起,太子所用汤药中,臣以为,都有被下毒之嫌。”

朱元璋脸色愈发难看,面孔皱在一起,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至始至终,朱元璋都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暴怒的情绪。

直到毛镶说完,朱元璋才阴沉着脸,开口去问,“且不说他,咱问你,真的多年,你们锦衣卫都是干啥的。咱到底是养了一群废物,天子耳目,咱这是瞎了啊!”

丝毫没有皇帝的样子,朱元璋甩开一只鞋子,单脚赤着跑下来。

照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