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捷突然决定插手一回。

“你等等我。”王敏捷转身走向隔壁桌。

和温和劝说的酒保不同，王敏捷一到桌前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看起来比在座两位在气头上的还不好惹，张开嘴就开骂。先帮女人骂男人，又帮男人骂女人，中间一个气口都没给两人留。骂中又带着幽默。两个坐着崩溃的人，一开始表情是错愕，挨骂时是愤怒，听到被帮骂又是解气，脸都是一阵红一阵白。

“爽了吗两位？”王敏捷飞速打完收工把话头抛给了两边。

两人均是一愣，没来得及答话。

“要不咱们今天先到这里，你看，我被你们泼了还没算账呢。现在表演结束了，麻烦从这边退场！”王敏捷右手顺势一推，指向酒吧门口，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狼狈的男人回了神，表情中带着些许感谢，马上又板起脸对他骂了一句：“神经病啊你。”拉起女人就离开了现场。

当然，此刻的事发现场早已聚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各类眼神，成为一个真正的“舞台”。但是眼看冲突没有变得更大，各类眼神又一次回去了。

“喔！敬我们的勇士！”王敏捷还没就座，威士忌小姐就拿起了他的白州送到他手里，身旁的几个调酒师和吧台位的其他酒客听着也起了哄，就这样，一个互不相识的碰杯达成了。

就好像一个外星人突然在地球上找到了组织一般，虽然知道在下一秒可能组织就会解散，但这个一直在流浪的人，生命好久好久没有产生过这样的热闹和共鸣了。那一刻白州先生的心里早已放起了烟花。如果不是担心威士忌小姐直接走掉，平日遇到酒吧争执他一定是在一旁看戏的那个，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量。

人群又渐渐散去，只有威士忌小姐还喝着酒看着他，那双眼尾有点上挑的细长眼睛，此刻在昏暗的酒吧里像漆黑海滨的灯塔，星星点点却给人安全感。

一艘一直找不到灯塔的小船，就在那一刻靠了岸。

“这你还不承认自己爱上她了。”编剧小姐在电话那头插上了话。

“我，我没有啊。”王敏捷一时语塞，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编剧小姐的辩白。

“那怎么当时你不承认你是她男朋友？”电话那头带着戏谑。

“就是……就是酒吧里是可以有很多次的crush的，你懂吗？但在这种场合下的关系，其实也很难定下来。”

“……”

“好吧，我承认我是渣男。”王敏捷叹了一口气。远处，阿黑也正好进了第一个球，场边传来欢呼声。

“哈哈，渣男离爱情最近，也最远。连自己都要骗。”

“我说，采访应该不包括挨骂吧。你要这样就不聊了。”突如其来的文艺腔调，让王敏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他又知道，编剧女士说的没毛病。

“王同学，说说，你缺的是什么？安全感？确定性？还是，爱。哦，当然，也可能是性？”

“……”

“那这次有什么不一样的？让你会去相信她看起来是个姐姐，实际上比你小一百多岁？”

“是人。”王敏捷脑海里蹦出第一个答案。

“嗯？”

“不知道是因为只关于爱情，还是时代不同。年龄大小没有实际意义了。她最大的不同在于，她特别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但你也知道我们都不喜欢扎堆，也习惯和别人保持距离……在她那个时代，好像没有人了。”王敏捷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一个炸雷突然在天上响起。花生那么大的雨滴突然砸了下来。几乎就是同时，球场上的人摔倒了。比赛暂停，球员们都围了上去。不一会，人群开始往球场出口的方向走去，雨太大，球赛打不完了。

王敏捷正好坐在球场出口边的位置上，他看着摔倒的男孩被同伴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跟在后面的就是阿黑。

“诶！我记得你，叔叔！”阿黑看到他，先打了招呼。

“呃……”被‘叔叔’二字击中……年龄啊，在同时代总是那么有杀伤力。

“上次那个姐姐这次没跟你来啊。”阿黑又接着话说了下一句。喂喂喂，你乱辈分了，小屁孩，王敏捷感觉又被扎了一刀……但这么大雨，他也想快点结束对话找个地方躲雨，不打算再和这个小屁孩计较辈分了。

“叔叔来这边！”阿黑灵活地跑向球场边的小卖部屋檐下。

“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哨子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哨子灵活地回应着，名字只是个代号，除非必要场合，不然不想介绍全名。这样的认知居然已经被“普及”到了更小的年龄层。

“那个姐姐呢？怎么没来？”哨子不依不挠问着。

“你小子……”王敏捷‘友好’地拍了拍他的头。

“哦，你们分手啦。”哨子又戳到王敏捷痛处。我看你应该叫刀子，小朋友。王敏捷内心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