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跟着阿吉来到了豢马场，场里的马匹并不多，也就四匹。

其中两匹是完颜璟的坐骑，一匹枣红，一匹白玉，分别叫月影和月珠。

阿吉把月影牵了过来，告诉我以后这里的马匹都由我来照顾，特别是月影。

我接过缰绳，心里有点忐忑。阿吉看着我，眼里藏着几分探究。

他走近月影，轻轻抚摸着它的马背，然后对我说：“好好照顾它，它很通人性。”我点了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家乡已距千里，若想要在这片土地生存下去，我就得先学会如何低头自保。

相比其他的俘虏，我倒是幸运。外边的奴仆，他们干着最累的活，挨着最毒的打，经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而我每日只需与马匹相陪，和孤单作伴，清灯寡影，亦悠然自得。

我当然特别珍惜这个机会，直觉告诉我完颜璟对月影特别在意。

我想我只要照顾好了月影，或许就可以在此处立足安生，只需静静等待时机。

说来甚是奇怪，不过几日功夫，月影和我相处得特别融洽。

这马场平常也没啥人来，我见得最多的人只有阿吉。

马场里有一间简陋的石砌矮屋，平时用来存放工具，我把它拾掇了出来。

我跟阿吉提议，为了更好地看顾马场，不如干脆让我住在这里，阿吉觉得可行。

每次完颜璟出门，阿吉就会来马场把月影或月珠带出去，等主人回府又将它们送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我和阿吉也渐渐熟络起来，待的时间长了，两个人慢慢变得亲近。

我们常常像老朋友般席地而坐，或惬意地躺在草地上聊天。

阿吉告诉我，月影其实是完颜璟胞弟的坐骑，因为弟弟恶疾离世，月影就一直跟在完颜璟身边。

弟弟的骑术是完颜璟手把手教出来的，两人的骑术都相当了得，常常结伴驰骋草原。

在我之前，月影一直由阿吉照顾。阿吉对我说：“这月影平时桀骛得很，对人并不亲和，对你却是例外。”

然后他还说月影没少欺负他，有一次月影还把他甩下马背，让他躺了半个多月。

“我至今还没学会骑马呢！我们草原的汉子哪个不会骑马？”他一脸懊恼。

我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了，阿吉也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原来你会笑啊！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笑呢！”

我一时愕然。我已记不起上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时光走过了很久很久。

阿吉突然盯着我看，然后再次憨笑起来：“你们中原的男子果真都是细皮嫩肉的，跟我们草原汉子比，那气势可是差远了！”

我频频点头，极力掩饰着心里的慌张，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看出破绽，身体早已沁出层层细汗。

还好阿吉很快转移了话题。他突然问起我的家世，之前我只告诉过他我叫沈千宸，其他的，都避而不答。

许是阿吉觉察到我的异样，他便不再追问，主动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其实是个孤儿，一直在草原上流浪，后来有幸被主子收留。”

他语气平和，只在提到被收留时，眼里才有了波澜，充盈着感恩和知足。

我静静地聆听，一想到自己也成为了孤儿，心里涌起阵阵悲凉。

“我的族人都死于战乱。晟国地处寒地，物资匮乏，族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扩张自己的栖息地。”

他提起战乱，甚至亲人的离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可是把攻城掠地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且还是出自一个少年之口，这着实令我惊讶愤怒。

我大邶地大物博，四季分明，土地肥沃，资源丰富，耕种养殖，百姓皆自给自足。

若不是蛮夷频频来犯，我大邶绝不会主动挑起战火，我们从不恃强凌弱，向来主张和平共处。

明明晟国行侵略之实，却美其自救之名，何其无耻可憎！

敌人就是敌人，岂能成为朋友？我一时心里堵得慌，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阿吉一脸茫然，不知道哪里惹我生气了，只能愤愤地跟在我身后。

“喂，阿宸，我说你脾气怎么那么大，好端端的，我哪里惹到你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我加快了脚步，他也跟着小跑起来。

“你站住，别跟着我！让我安静一会。”我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朝他喊道。

“沈-千-宸，我说你这是翅膀硬起来了啊，要不是看在月影的份上，我…我…我懒得理你！”

说罢，他气鼓鼓的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快步走到马厩，把月影牵了出来，它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尽显温柔。

幼年时我就跟着祖父习武，八岁初学马术，但技艺不精，且时日旷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