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脸上还带着高原红，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羊羔。

小男孩见是两个陌生人，急忙头也不回地往回跑去，去找他的爷爷。

李茗熙的目光跟随着小男孩，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只见马背上是一个戴着狼皮帽，穿着羊皮袄的老人，老人同样皮肤黝黑，饱经风霜。

小男孩正和老人说着什么，老人抬头望向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随后把小男孩拉上马，一挥马鞭，没过多久，就来到二人面前，开口说了些什么。

老人说的不是汉话，李茗熙只能连蒙带猜听懂个大半。

大致是问他们从哪里来，以及徒均看上去似乎伤得很重。

的确，那神泉水虽有起死回生的效用，但徒均衣服上那吓人的血迹和被撕咬过的衣服没有改变。

徒均又和老人简单说了几句，老人便让他们二人跟来，又为他们挑了两匹马，带他们回部落休息一晚。

一路上，大多是徒均和老人交谈，李茗熙不会说他们的语言，只能静静听着。

小男孩骑着马走在她旁边，他怀里的小羊还不时冲她咩咩叫上两声。

从他们的交谈中，李茗熙大概得知，老人叫巴克，小男孩叫苏尔丹，是他的小孙子。

他们所在的部落名作土尔勒部，以游牧为生。

进入土尔勒部后，他们这两个异族人十分引人注目，不少牧民跟巴克说话，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

李茗熙听着，像是巴克经常会救一些遇险的人，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巴克带二人来到他的家，家里还有一对夫妇，是他的儿子儿媳。

“二位要去哪里？”巴克儿子问。

“车师。”徒均说。

这对夫妻对视一眼，脸色一下变了。

巴克儿子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向徒均：“你们是车师的人？”

徒均到底还是识时务，便改口称：“不是，我们是去那里做生意。”

若是他此时还承认自己是车师人，怕是这些牧民给他们抓起来都是轻的。

“明天一早，你们就赶快走吧。”巴克儿子摆了摆手，像是在避讳什么，不愿意再多说，拉着妻子离开了。

巴克叹了口气，对徒均和李茗熙行了个礼，无奈地离开了。

帐子中只剩下二人，徒均问李茗熙：“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李茗熙不愿意多说。

如今的世界，弱肉强食，强大的部族不断扩张势力范围，没那么强大的就要倚仗他人。

如今汉匈征战仍在继续，双方都在争抢车师，土尔勒部的人如此避讳和车师有关的人接触，生怕给自己招来灾祸。

这个部族便有两种可能，一是亲汉，二是亲匈。

徒均见李茗熙不说，也不再自找没趣。

第二天一早，巴克便送两人离开土尔勒部，部落聚集区并不大，刚出聚集区，就又来到了草原上。

与巴克告别后，两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片马场。

“你身上有钱吗，能不能搞匹马？”李茗熙对徒均说。

“钱没有，值钱的东西倒是不少。”徒均顿了顿，戏谑一般看向李茗熙，“不过我凭什么帮你？”

求人不如求己，李茗熙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去，来到马场边缘。

那里十分热闹，似乎正在举办什么活动，很多草原汉子围在一起。

后来她才终于看清，那不是什么活动，数十个草原人围着的，是一匹马。

这是匹通体纯黑的马，唯有额前有一缕白毛，一身毛发乌黑锃亮，四肢健硕有力。

它不断发出警告般的嘶鸣，高高扬起前蹄，防止人们靠近。

这时，有一勇士瞅准时机从侧面窜上马背，试图驯马。

但这匹大黑马并不容忍，它开始疯狂点头，抬起前蹄，极速冲刺，狂暴地将人甩了下来。

那勇士不服输，抓住拖在地上的马缰绳，试图爬上马背，可大黑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它越跑越快，将勇士拖在身后，在场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时，李茗熙看见，自己身边不远处有个衣着华丽的姑娘拉开了弓，将箭头瞄准了马，说了句什么。

她说的话也不是汉话，但李茗熙却听懂了大概。

大意是，这匹马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也是祸害。

“慢着。”李茗熙先一步挡在箭前，也不管那姑娘能不能听懂汉话了，便说，“马听不听话，也得看什么人用。我看兴许是人的问题，杀它做什么？”

那姑娘放下箭，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看向李茗熙，用不标准的汉话说：“你这个姑娘，还能驯服这匹烈马吗？”

“自然。”李茗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