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看向林如霜，“您肯定知道，一旦她成年，股份就会回到她手里。”

“所以……”

林珞在二人身后，微不可察地握紧拳头。

林如霜笑而不语，她低下头，用一种你能奈我何的语气，如实答道:“所以我把她赶出去。”

陆衍接着她的话说:“这样她就会以为，她什么都没有。”

“而你只需要找准时机，不动声色地在暗处一番操作，就能行使股份代理权。”

林如霜摇摇头，“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我总不能杀掉她。”

她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出口却让人心头一颤。

要说此刻最震惊的人，非林珞莫属。林如海过世时，他才从商学院毕业，正打算和同学去毕业旅游。却不想就在动身几天前，他收到舅舅过世的消息。

于是旅行取消，他不得已提前进入林氏。至于林奶奶过世后，林舒被赶出林家的事儿，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第一时间赶到林如霜办公室质问她，得到的答复却是老宅已经联系了买主，她也是不得已才赶她出去。

他犹记得林如霜轻飘飘地问过他一句，她说:“你舅舅留给她的东西肯定不少，你还怕她会饿死不成。”

而那时候，林舒刚刚入住沈言的合租公寓，日日偷偷以泪洗面。

她问过父亲的律师，是否知道他遗产的去处，律师叹一口气，说林如海的遗产全部给了林奶奶。她只有一些首饰，可以带离林家。

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也不过如此。

林珞本也觉得舅舅不可能什么都不留给林舒，便就此作罢。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的母亲竟然狠毒到连侄女都不放过……

其实就连陆衍也没想到，林如霜会这么坦荡的承认她的肮脏想法，他默了几秒，随后看向林珞:

“你也知道？”

林珞眉头紧锁，有些心虚。

倒不是因为他知道，如若只是是否知情这件事，那他也不过才知道林如霜究竟做了什么。

他心虚的是，做这件事的人，是林如霜，是他的母亲。

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愤怒，更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绝望。

他眼光泛红，在陆衍炯炯的目光中迈步走向林如霜，声音极尽冷漠:“所以你说她过得很好，是骗我的？”

林如霜不屑地看他一眼，像在看一具会说话的垃圾。她没有回答，却胜似言语。

陆衍还想问什么，却被林如霜打断:“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该问我。”

“你就不怕，我破罐子破摔？”

陆衍:“林董这是在威胁我？”

林如霜摇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有些不该管的事情，陆总还是不要过问得好。”

她只是带着闯祸精走个过场以防和陆氏结仇，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仇怕是已经结下了。

她索性也不装了。

礼貌什么的瞬间荡然无存，她扭着纤瘦的身板从陆衍身边走过，再没说一句话。

陆衍抬头，林珞已然不知所踪。

不过他不在乎，一个傀儡而已。

他勾唇浅笑，半晌掏出手机拨通顾忍的电话。

“喂，陆总。”

电话响了数十秒，在他打算挂断时，终于被接通。就听对面女声沙哑而又有些慵懒，如果不仔细分辨，陆衍还以为她在撒娇。

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唇:“阿忍。”

声音温和，轻飘飘的。

顾忍从瞌睡中清醒起来，今天难得清闲，她午饭都没吃便躺下打算浅睡一会儿，却没想刚睡着，电话便响了。

她带着悠悠怨气按下接听键，声音却还虚着。

她自己也意识到语气不对劲儿，尤其是陆衍那略带笑意的一句“阿忍”传过来。

他不会以为她是故意那副样子讲话给他听的吧！？

她正想解释一番，陆衍已经继续开口:

“来竹林外接我一趟。”

竹林外是那茶室的名字。

顾忍认命的嗯了一声，不再给陆衍说话的机会便挂了电话。

没有人比现在的她更想把单位炸了！没有人！

而电话那边，扰人清梦的霸总正握着手机，温柔地望着那串电话号码回味。

“真可爱。”他自言自语。

……

林舒这一路并不顺利，来的路上异常的堵，两脚油门一个红绿灯，等得林舒暴躁如雷。

等她颠簸一路终于到达迟诚所在的律所时，果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她一脚踏进律所大门，只有一个前台趴在那儿，悠然地打着鼾。

林舒不忍心吵醒他，向四处张望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