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小少爷说话又算不上好听，每次他以为的热情主动在云晓雾看来都有点欠揍的意思。

她没把人揍一顿就很有职业道德了，至于感动喜欢什么的就别扯了。

她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天天对自己呼来喝去的雇主，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连千帆如果知道云晓雾的想法估计会很委屈，他没喜欢过人，没谈过恋爱，他只是一厢情愿地想离云晓雾近一点而已。

傻白甜连小少爷压根没有意识到这种无法克制的想要亲近的念头，其实有一个更广泛的称呼，叫喜欢，或者，叫心动。

他像青春期那些幼稚至极的毛头小子，带着尖刺时不时扎一下心悦的女生，其实只是希望对方多看自己一眼。

但其实这种行为带不来两情相悦，尤其对象是云晓雾，更是如此。

青春期少男在心上人面前除了像刺猬，还像孔雀，连小少爷同样如此。

他带点炫耀地在她面前提起自己最近什么什么竞赛又拿了奖，在球场上所向披靡雄姿英发……

连千帆每一个称得上优秀的瞬间都会略带夸张又故作不经意地让云晓雾知晓，可能是咋咋呼呼地同父母求表扬而云晓雾刚巧站在一旁，也可能是在云晓雾“工作”期间格外的好胜，最后手捧奖牌，面上谦虚的同时视线时不时瞄向他家保镖。

而云晓雾从来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爱岗敬业。

连千帆拿她没办法，毕竟他们签订的劳动合同上没有哪一条规定保镖有义务夸奖雇主。

但是，但是就连他们家的临时工也会适时地说一句“小少爷真厉害”“小少爷真棒”之类的话，哪怕只是客套。

为什么云晓雾从来就不“客套”一下呢？只是一句“你真棒”而已。

他要优秀到什么地步，才能换到她一个高看的眼神。

连小少爷不明白，有时候旁人夸不夸他同他是否优秀无关，只同他是谁有关，只同旁人在不在意有关。

毕竟，再如何惊才绝艳的少年，如果对上一句“那又如何？”，便只能沉默。

是，你很优秀，所以呢？又怎样呢？

说到底，不过是他希望吸引的对象从来没把他放在心里。

优秀不是被夸赞的充分条件，在意才是。

云晓雾无事是不会同连千帆多说一个字的，小少爷也只能没事找事，拿些什么“他要饿死了”“他害怕”之类的借口，借工作之名行搭讪之实。

但没有员工会喜欢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老板，云晓雾也不例外。

只是连千帆从没注意到她牙痒痒的模样。

连小少爷积极争取，结果却同他的期望背道而驰。

如果云晓雾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连千帆或许还能自我安慰甚至自我欺骗。

但实际上云晓雾有真正特殊优待的对象，只是那对象不是连千帆。

连千帆见过她休假时同一个男子隔着屏幕交流的模样，眉眼含笑，顾盼生辉。

冰山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冰山，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而这个例外，不是他。

连千帆半真半假地打探过电话那边的人对于云晓雾是怎样的存在，云晓雾凉凉道：“与你无关。”

小少爷半醋半打趣道：“你们关系肯定很好吧。”

云晓雾难得在连小少爷面前有了除嘲笑以外的笑容，“是很好。”

这样看着笑得浅淡但笑意揉进眼底的云晓雾连千帆从来没有见过，他被救后道谢时没见过，他给她做饭时没见过，他孔雀开屏时也没见过……

连千帆心底忍不住生出悸动，又万分酸涩。

明明是脸上藏不住一点事的性子，偏生在暗恋一个人时仿佛突然掌握了情报刺探的精髓，学会了旁敲侧击，学会了拐弯抹角。

“你闺蜜？”连千帆抛出了一个他最希望的猜测，如果是同性，那他就放心了。

至于放心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不是，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算了，你别问那么多。”

云晓雾鲜少有如此忸怩的时候，她一向是干脆果决的，不会欲言又止迟疑不决。

“她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不知道那位的性别，但连千帆私心希望是“她”不是“他”。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连千帆第一次见云晓雾如此直白地表示对一个人的欣赏，他眼中的云晓雾从来是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说不上高傲，只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要有多优秀，才值得她如此另眼相待。优秀还不够，还要加一个很字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