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不出价值的员工，老板可以等一两天，等不了一辈子。

连千帆颓废的日子太久，久到他再度踏入员工宿舍门口时，直接被赶了出来。

员工名单已经查无此人，连千帆也提不起劲去找老板，就只是自己随便找了个房间租住。

人在可以轻易活着的时候总是提不起去死的勇气，哪怕已经了无生念，仍会凭本能驱使肉体活下来。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困了会睡觉，哪怕活得不知道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知道白天黑夜，依然会在饥饿困倦的驱使下进行维持生命运转的活动。

大概老板对连千帆这株摇钱树还是有点感情，曾经特意过来劝他。

但不要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连千帆直接充耳不闻。老板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停止了无用功。

他活成这个样子，离死大概也只差一步。

连千帆多半时候都不出门，走在路上的时候也魂不守舍恍如幽灵。

他耳边不知听了几次鸣笛和怒骂，“要死去别处死”，确实，这种死法太过影响别人。

连千帆出门的次数愈见减少，但人毕竟不能活成一座孤岛，有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需要外出。

也不是非要横尸街头拉上“肇事司机”共沉沦，他只是提不起精神看路。也不只是看路，他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车灯直直照进连千帆的双眼，他下意识侧身避过。那辆车却只是停在那里，甚至车头还调了一下方向，车灯晃进连千帆眼里，他迎着白色的灯光看向驾驶座，一瞬如遭雷击。

云晓雾坐在驾驶座里，连千帆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确定司机。

毕竟太熟悉了，早在心头描摹过千百遍的人，只一个轮廓便可认清。

连千帆从车窗里看见自己的剪影，憔悴潦草，没有半点以往的俊逸模样。他下意识往阴暗处躲，他活得浑浑噩噩，早不计较旁人眼光，偏云晓雾始终是那个例外。

他不希望自己在云晓雾心上留下这样的印象，就算他脏，就算他不配，但至少他还有一身好看的皮囊，他不想连这唯一的优点都失去。

云晓雾沉着脸，直接把人拽上了车。

连千帆更局促了，他太脏了，从里到外都是，同车内干净整洁的空间格格不入。

他慌乱地想要打开车门，云晓雾一怒之下就放任他出去了，她不是非他不可的，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上她的车的，不愿意就滚。

连千帆找了个附近的洗手间，无视众人嫌弃憎厌的目光，对着冷水冲洗自己，慢慢让那张脸恢复本来面目。

远处的云晓雾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她在最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把连千帆带进浴室。他的手凉得像冰，软在她掌心，一副十足服从的姿态。

连千帆在里面待了很久，直到沐浴露和洗发液的泡沫堆满地板的瓷砖，直到整个身子都被擦洗浸泡得通红，直到每一寸肌肤都干净到近乎脱皮。

云晓雾怕人晕倒在里面，敲了下门。

连千帆裹着白色的浴巾出现，干净清纯得像琉璃，易碎又晶莹。

他在欢场中摸爬滚打多年，原本就最会察言观色，捕捉到云晓雾眼中的暗色便趁热打铁，蹲在她脚边，将脸靠在她膝盖上，“求您疼我。”

云晓雾一想到不止她一人见过连千帆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人捞起来，轻慢地抵住，问：“我是第几个？”

连千帆痛苦地闭上眼，睫毛轻颤，“只有您，从头到尾，一直都只有您。”

虽然并不相信，但云晓雾依旧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当夜，云晓雾近乎肆意地驰骋，完全不顾身下人的感受，只把他当做发泄的工具。

而工具本人忍受着并不温柔的对待，痛得要命却仍然不辞辛劳地讨好屈就，然而割地赔款却只换来更为出格的征伐。

云晓雾见不惯他这般熟练，总忍不住联想他在别处绽放的模样，恨不得把枝头的花直接摘下，碾碎，研磨成花汁，再不得在外招摇。

然而，连千帆什么手段都学过并且学得很好，却其实只对云晓雾一个人用过。

或许他这点所谓坚持并不代表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可他能给的也只是这样廉价的东西。

连千帆练了那么久，练得那么好，也只是为了云晓雾而已。让她舒服一点，开心一点，满意一点，多看他一点，哪怕只是一眼。

可是云晓雾不要，他就只好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