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气晴朗。

凡是在将军府干活却又在侯府拿月例的下人，傅惜年通通给他们告了假。口惜居也只剩下灵儿和另外两个粗使丫鬟。

她起的晚，正在吃早餐，燕窝炒鸡丝、熘鸭丸、挂炉鸭、果子酱、饭卷子、荷叶粥。样样都是云娘临走，精心为她准备的。她知道小姐等了一年的夫君，回来了却又浪出去了。总圆不了房，心里苦，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尽自己一份心意弄点小姐自小爱吃的东西。

潘图战浑身裹挟着怒气来了。

“傅惜年！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还有没有当他们是你的家人？在这儿吃香喝辣，他们在那儿咸菜就粥，你肚子里揣的是狼心狗肺吗？”

说着，手一挥，一桌子吃食掀翻在地。

碗碟飞溅，汤水横流。

瓷片弹跳，叮叮当当乱乱窜，整个屋子无处不遭殃。

傅惜年往后一退，躲开避免被碗碟所伤，脸上掠过一抹冷笑，唇角一勾，道:

“他们是你的家人，要吃什么喝什么，关我什么事？”

“以前不都是你管着的吗？”

潘图战怒目而视。书信往来，他也不是不知道啊，家里面的事都是她在管。

说得好理所当然。

“呵！我管？请问潘大将军你给了我多少钱的月例，让我管着你的老太太，还要连带着上下几十口家人？”

一桌子菜吃了不到一半，就被这么糟蹋。

真是浪费云娘的心意了。

“你——！怎么说你也是潘家妇，两口子发生点儿口角而已，就没见过你气性这么大的！”潘图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道，“连管事、厨子也都缱走了，后厨就剩几个打杂的，他们能做出什么吃的来？”

傅惜年冷笑出声。

“还有，记得你当初写信讯告诉我，这个院子叫做图惜居，现在怎么样？纳个平妻而已，你就把图字都掏空了，是说我就变成没心没肝的人，还是说我该死在战场上被人挖心剖肺？”

“……”傅惜年。

冷笑。

看他气到发颠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

潘图战一愣，“知道母亲缠绵病榻多年，如今身体能恢复健康都是你的功劳，年儿，别闹了。都是为夫不好，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原谅为夫好不好？”

夫妻吵架嘛，总有一方要先放下姿态说软话，自己刚刚桌子也掀了，气也出了，她也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是该他退一步了。

说着，就主动去收拾破碎的碗碟。

傅惜年双臂环胸，睨着他殷勤的样子，“你看看这碎了的瓷碗还能恢复如初吗？”

“惜年，为夫已经认错，你还要怎么样？”潘图战说着软话，眼底却是掩不住的恨意，我都如此低声下气了，还这么冷言冷语，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认错？听说你和傅惜月在金銮殿前跪了两天，才求得陛下赐婚实属不易。好！就当犯错原谅你一回。但是……”

潘图战一喜，就知道她耍小性子。

嫁到将军府，生是潘家的人，死是潘家的鬼。她还有什么路可走？啪的一声丢掉手里的碎瓷片，长身玉立道:

“年儿，你说，但是什么？只要你肯原谅为夫，纵然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为夫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当真？！”傅惜年表情玩味，不屑道。

“那是自然。我当天发誓！”刚刚竖起三指，就发现傅惜年目光异样，讪笑着收回手道:“这次，为夫保证说到做到。”

潘图战目光期待，看着傅惜年。曾经违背誓言，要再次许下承诺他心中底气不足，但要哄好一个耍小性子的妻，他自认还是有办法的。

傅惜年睨着他，心道:还知道你的誓言如狗屎啊。

“算了。担心说出来又做不到，我一介女流，做不得主，到时候我万一不小心说与市井中去，又道我败坏夫君名声。”

傅惜年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潘图战兴奋不已。

“惜年，你为何就不能再相信为夫一次呢？”

他说着，做出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就要来抱住傅惜年。

母亲刚刚还说过:

树怕三摇,女怕三撩。

傅惜年是个不惧威协的倔驴子，她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台阶，只要恩威并施，最后再顺着她，什么事都好说。

傅惜年给了灵儿一个眼色，对方立刻明白她的心思，赶紧一步站到她面前，看似打扫瓷片，实则挡住潘图战接近自家小姐。

对方自然不喜，却忍着不敢出手。眸色暗了暗，又道:

“夫人，年儿……”

傅惜年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意，“灵儿！”

听她这么一叫，潘图战心喜，她还是愿意自己接近她的，只是灵儿这丫鬟太没有眼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