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并(2 / 2)

不住陪着不是。

积余皮肉一时痛楚,心中石头今日卸下而轻松快活,他语气轻快问向舒湘:“那夜因我失职,世子妃受到诸多磨难,今日我寻回世子妃高兴还来不及。世子妃,你再不会离开殿下了吧?你不在的日子,我们各个心惊胆战,只因殿下再没好脸色”。

神色有些尴尬,舒湘应付几句便和积庆匆匆离开,她没有任何拖延理由,得尽快当面和李焱说清楚。

傍晚时分,院落里亮起檐灯,李焱才回了府署。舒湘问了积庆,李焱先回,华奕朗和张惟均在一起尚未回府。她估摸着时间,扣响李焱房门。

在外疲累一天,所经之事惊心动魄,李焱回府署时便如身体抽空,浑身无力,沐浴更衣简单吃食,本想去探望舒湘,靠在床边小憩竟迷迷糊糊睡着。

叩门声把他唤醒,廊檐灯光在门扇窗棂映出舒湘身影,李焱顿时有了力气,起身开了门。

李焱一身竹枝纹丁香紫色褙子,神色清朗,立在舒湘面前。

“我正想去找你”,李焱看着舒湘,屋内摇曳光火映在她的眼里,闪闪发亮。

舒湘进屋,挑了挑灯芯,屋内光线顿时亮了起来。

她看向李焱,平静问道:“殿下近来可好?那夜我一直等你,等到睡着,醒来时便被洪水包围,就在这样的房间里,屋外水位高出屋内许多,我开不了门,也开不了窗,叫人没有任何回应,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对不起,舒湘,我没有保护好你”,李焱声音暗哑,他无数次后悔过那日的行动,在舒湘说出此番话之前,他后悔给了舒湘和华奕朗之间可乘之机。

可舒湘的这番描述,他更后悔把她抛在那样一个孤立无援可怜境地,她应是恨极了他。

“是他来救的你?”

“没有人救我”,舒湘回忆起那夜的水,心中忍不住战栗,“如临地狱。最后水淹没了整个房间,我才得以打开门游了出去,但很快被水冲走”。

“对不起”,李焱再次重复,伸手想握住舒湘的手,她微微侧身避开了他。

手悬在半空,李焱尴尬收回了手。

“你是因这件事恨我,再不想和我一起?”

“殿下,我并不恨你”,舒湘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李焱,“那夜你深夜未归,我最初非常担心你,担心你会遇到水灾,被困而不能回。后面我陷水患,以为我就要死去时”,舒湘顿了顿,继续道:“我压根没有想过你,你在我心中不是那个人”。

脸上漾起柔光,然而这点柔情还未漾开,李焱复又恢复暗淡神色。

“殿下聪慧敏锐,想来不用我多说”,舒湘轻轻问:“我与殿下名义夫妻,既从未相处,亦无爱慕,殿下可否放我自去?今日白日里我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李焱看向舒湘:“从无爱慕?你怎知没有?”

舒湘目光微动,看着李焱,不知如何应答。

“我爱慕你,这够不够?”

舒湘讶然张开了唇,她从不认为李焱会喜欢她,不过是他得不到不甘心而已,他怎可能对她动心。

“殿下,你,你爱慕我什么呢?京都高门贵女无数,大多爱慕殿下,无论出身容貌才情女红,我都难于企及”,舒湘意外,有些结巴。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窗棂下摆放着一盆金灿灿的秋菊黄石公,朵朵饱满绽放如金黄团云,李焱忽地想起这句诗:“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不需要和她们一样,我爱慕你,爱慕你现在这样”。

他一路追逐舒湘自此,最初因愤怒不甘,可不知何时这愤怒不甘淡了下来,变成些许牵挂嫉妒,他从未仔细审视过自己内心,这会脱口而出却无比笃定,仿佛他早就心悦于她,毋庸置疑。

舒湘吃惊看着李焱,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黄石公良久,回应道:“殿下既知它花开不并,亦知它从来宁可枝头抱香死。若要欣赏,还是需任它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