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1 / 2)

天子临时起意下江南,实在过于荒缪,且危险重重,以姜浔为首的内阁文臣多次上疏谏言,皆被晋德帝无视。

于是在晋德五年的四月初五,晋德帝携半数三品以上大员,浩浩荡荡启程前往江南。

由于人数众多,分为两日行径,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骆已呈自是随侍于圣上在侧,李淼则是随行太医,携同夫人曾颦一路同行。

一大清早钟离便被采一唤起身,漱洗梳妆。

苏蝉今日为她挽了一个牡丹兰髻,简单点缀了两根步摇,大方又轻便。

衣衫则是着一身碧色斜纹绣雀缎衣,透气柔软,不易褶皱。

李淼与曾颦早早便来到骆府,在正堂等候多时,骆已呈看似招待,实则不过是自顾喝着青茶。

李淼习惯他如此做派,曾颦却是有些坐不住,伸长了脖子等着钟离。

见到姗姗来迟的人儿,立刻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钰儿,你可算来了。”

下一瞬见到钟离身后除了采一与苏蝉,还有个素雅的人影,不由沉了面色,将钟离拉至一旁道:“你真要带这个奇怪的人一起同行?”

钟离看了一眼眉眼低垂的灵怡,乖顺恭敬,再想到昨夜骆已呈那异于常人的体力,直到天边渐白方才让她歇息,坚定道:“多一个人能多一份照应。”

采一露出不甚赞同的表情,劝了一早上,未料钟离在此事上丝毫不肯退让。

曾颦也不好再多说,牵着钟离的手往外走去,边走边聊。

当初匆匆路过江南之地,她未曾好好欣赏那闻名水乡的粉墙瓦黛,九曲玲珑桥。

听闻妙山妙水江南有妙香,酥心酥骨水乡有酥鱼,那处陌生的地方,在曾颦说来如人间仙境,别有一番妙意。

骆府门前已停了五辆宽大的马车,除了供女眷乘坐的两辆,其余皆是置放衣食物件。

京城去往最近的船舶码头,需要三日的脚程,钟离与曾颦乘坐为首那个最宽大的马车,侍女们则是在第二辆稍小一些,骆已呈与李淼骑马。

好在马车宽敞,足够四五人在其中平躺,钟离与曾颦一道用些果饮零嘴,也算惬意。

沿着御道街行驶,半个时辰后便出了正阳门。

春日的京城郊外草长莺飞,十里和煦吹出陌上花开,连空气都含着自由自在,与威严雄伟的皇城截然不同。

钟离等人行至城外三里处的马驿停下修整,在此等待圣上驾临。

这时已有不少马车聚集在此,车头皆刻有不同府邸的标识,钟离挑起帘子,一眼便瞧见一队雕刻着红色凤头的马车,约有十多辆,华丽高调,稳稳挺于驿站的院子里,占了足有一半的位置。

“长公主可真威风。”曾颦为这阵仗深深叹服,倒也知不可妄议皇室之人,未再多言。

钟离却是眼尖地瞧见长公主府马车旁停靠的,两辆素致而典雅的马车,车头带有一支狼毫的标志,是为姜府所有。

彼时时辰尚早,不少官员下车用膳寒暄,女眷则更多的在马驿后的湘山赏景。

湘山是一座矮山,爬至山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其胜在未经修饰的山野素景,比寻常府邸中的精致多了一份野趣。

钟离本欲在马车中歇息,却耐不住曾颦的祈求,让采一,苏蝉与灵怡三人自顾去赏景,两人相携着往湘山而去。

途径山亭见不少大臣在内品茗,骆已呈与李淼亦在其中,曾颦热情地向李淼挥了挥手,李淼回以朗笑,眼中盛满宠溺。

钟离状似未看见骆已呈,眼神略过他落向半山腰,不少浊酒台曾见过的面熟之人亦在其中,正三三两两对着一些嶙峋奇石,乡间飞花品鉴评论。

钟离无意去往人多之处,曾颦更是不喜与京中这些人有所交集,两人专挑无人的小径行走。

将将快要到山顶,忽地发现一处长满紫藤花的崖壁。

此处藤蔓缠绕了整座断崖,小巧可爱的紫藤花瓣密密麻麻,几只粉蝶在其中翩飞,如梦似幻,颇为秀美壮观。

曾颦正要惊喜地呼出声,却听见一阵嗔吟自崖壁后传来,断断续续,令人面红耳赤。

钟离不欲多管闲事,拉着曾颦就要走,可后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调皮地眨了眨眼,往声音出处走去。

钟离无奈只得跟上,见曾颦上前撩开遮挡的藤蔓,露出后方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这时娇吟已然停下,响起一道腻人的声音:“青筵不愧是你,本宫重重有赏。”

洞外的二人立刻知晓里面是长公主,毕竟整个虞国能自称本宫之人,惟有二人。

皇后体弱,并不随行去江南,那便只有早早到达马驿的长公主。

虽说长公主艳名远播,可若是亲眼见到,必会被治以大不敬之罪,钟离心口剧烈起伏,手心都出了薄汗。

曾颦回眸看向钟离,二人以眼神达成一致:回去。遂轻手轻脚地放下藤蔓,快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