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1 / 4)

当然是很好的。

不过姑姥姥的玩笑话当不得真,毕竟婚嫁大事也不听小孩说了算。

但实际流程却是在你来我往中定下来了。

这是一桩有些过于好的婚事。就算不考虑梦里的深情,说些实际的,阮露家也只能算是落魄,论门当户对再怎么也求不上,不过是攀了母亲年轻时候的情谊,再沾些略微薄的亲缘。有些与阮母平时交好的妇人,也爱拿这个话题半是羡慕半是贺喜地调侃。

但任何一个人要成亲,免不得走三书六礼的流程。这一套下来,真到婚礼那一天倒也有些遥遥无期了。阮父也是不大管这事的,他只是在两家长辈商讨时出现了一下,后面又忙自己的去了。这一堆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交与阮母,她忙得脚不沾地,也强迫阮露旁观,偶尔参与一小部分,顺便教她些新娘子的规矩。

梦里已走过这流程了,现如今更是得心应手。

阮母没意料到自己童年背养得像野猴一般的女儿这么有治家的天赋,更是尽心尽力地教,也放手让她参与了自己婚礼的更多细节。说实话,这些东西实在是枯燥,但是……若是提前知晓那个陌生的丈夫实际上是未来刻骨铭心到相约来世的爱人,阮露就越来越,越来越期待婚礼的那一天。这些繁文缛节也不再令人烦躁,反而是让她平复心境的最佳助力。

阮母见她专注,便知自己的女儿对未来女婿的属意。她叹了口气,将阮露叫到自己身边来。

“阿露。”

阮露此刻正在一边是在计算婚礼要用的桌椅,一边又是在幻想些有的没的,没留一点空闲来应付周围环境的突发事件,也自然没留意到母亲的召唤。

“阿露。”

阮母又叫了一次。

都说过于专注的人是不该突然打搅她的,今日就显出这话的理来。

过于沉浸的思绪被打破,轻轻的呼唤也显得像惊雷一般,阮露不由自主吓地一激灵。也怪她也是不细致的性子,桌上文书随意放着,就这一激灵,几乎把全桌的文书都扫下去,还额外碎了个花瓶。陶瓷碎片混杂在书页里,粗略看去真分不清谁是谁。

阮露仍是心有余悸,背后的冷汗都在刺痛,她恍惚看了眼残局,阳光被陶瓷碎片晃到她眼睛里,晃得她差点落几滴眼泪。这实在不是什么祥兆。

阮露又想着去收拾,却被母亲拦住了。

“放着吧。”

她低头,被母亲领到床前。

早些年间,母亲身子不大好,老是容易感染风寒,缠绵床榻的时候多,但阮露也是个小孩,闯祸的时候更多。每当犯了错,阮母就会把阮露叫到床前,细细地给她讲道理,说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不对的,为什么这样做合适,为什么这样做不合适。阮露看着虚弱的病人讲一句咳一句,也只能将这些话听进去。但若是阮母真是一个彪悍强壮的农妇,可能到现在阮露依然脱不了野猴子的习性呢。

早些年的习惯被沿袭下来,每次母亲想讲什么道理,都会把阮露叫到床前,娘俩坐在床沿上,像说贴心话一样把道理讲完了。

“对不起,娘亲,我错了。”阮露抢先道歉。

“错在哪了?”

“错在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娘亲。”阮露的声音越发地小,像是知道这话很荒谬似的。但长久以来的感情威压,也容不得她反驳。

“你这今天都是心不在焉的。”阮母却转移了话题,她叹了口气,“是啊,哪有准新妇不期待自己未来的丈夫的呢?”

阮露从母亲的语气里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似乎是轻柔的、遗憾的、但太过于转瞬即逝,就算是在梦里经历过一生的阮露,也只是能被这声叹息微微地扫过,却弄不清楚内涵。

这让她想起梦里的情景,新娘子已装扮好了,就差披上盖头,等着新郎来接。阮露彼时还存着些许恐惧,毕竟自己要嫁的是个陌生人,因为是高攀,而且他也确实还在游学,竟到出嫁时都不知长相和性格,只是知道一个八字和名字。对着八字和名字凭空推敲,越推敲越是惶恐。陈慕至、慕至,真有一种要游一辈子学,一辈子不归家的感觉。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家了,马上就要就真要和这个八字、这个名字的主人紧紧关联起来了,阮露只想逃避掉这个事实。

那时候的母亲,坚定而又紧实地握住了阮露微微颤抖的手,说:“不要怕。”

梦里的阮露回望过去,母亲的眼睛让她不安的心逐渐平稳下来。

阮露一边有些惊异于自己对于梦境记忆的清晰,一边又有些不解:现在母亲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如此不安呢?

“男人如何,是顾家是浪荡,咱们女人是管不了的。”母亲继续说道,“你这样期盼,运气好也就罢了,要是运气不好,只会伤了自己的心。”

“那如果我丈夫实在太坏了,我可以和他分开吗?”阮露下意识问出口,毕竟村里的男人粗鲁,没有没打过老婆孩子的,有时候相约朋友一起去集市,无意看见她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