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只鸟笼(1 / 5)

101.

他必须阻止狼蛛将罗兰德杀了。

如果罗兰德死在他们这帮人手里——那些誓言,他向布鲁斯许下的那些誓言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么多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这样下去,他不光是让夜翼的名字沾上洗不干净的血,也是让其他信任过他的同事们蒙羞。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找到麦克辛·迈克尔斯,那位将夜翼从面具之后揪出来的女记者。

他必须得知道她还知道些什么,以及,或许有那么点可能性,他能够通过她来找到罗兰德现在的去向,比如他们之前联系的方式以及地点甚至是一些更私密的东西,他可认识不止这么一位女记者,还有薇姬和露易丝,她们都是那些不将所有料都挖出来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类型。

从蝙蝠电脑里得到了她的账单,夜翼便马不停蹄赶往女记者的旅店。

空翻掠过漆黑楼宇,一幢幢房屋被夜翼狠狠甩在脑后,旅店在市中心,装潢华丽的外墙预示着这里不菲的消费水平,他没时间再去玩模仿蝙蝠游戏,给自己留条B计划后路,去探查旅店的每一扇窗户,每一个能藏人的走廊。

哪怕这是个陷阱,他也不得不踏进去。

102.

“滴——”

“滴滴——”

“滴——”

满室的器械音在四面墙壁之间来回碰撞,如同钢琴室内有节奏的节拍器,又或是夏日的蝉鸣,等过了气候,它们便踏入亡佚的深渊,掩埋进无人知晓的沉土之下,成为世界的养料。

“滴、嗡嗡——”

心音归为喧嚣的忙音,被扯下来的医疗贴片从指尖跌落,另一只纤细的手从白色中苏醒,虚虚扣上呼吸机,她动作顿涩,试了几次才将蒙着白气的透明罩从半张脸上摘下,撑着床面翻身坐起来。

女性绿色的虹膜倒影出白色的墙面,床头柜上还放着开得正旺盛的花束,红的黄的白的,就像美术课上单调的调色盘;关不掉的呼吸机不断纷扰,佐伊花了一段时间才整理出思维最后停留的部分,紧跟着身边传来异响,门被人从另外一边打开。

护士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谢天谢地,你醒了。”

103.

趁着医护人员离开,佐伊拔掉身上的输液管,拿起床边的外套披上肩膀,女警借助床沿护栏站起来,长期卧床促使肌肉萎缩退化,肌纤维失去活性,各项身体官能不协调下降,导致简单的动作她做得很艰难无比。

拖鞋在脚下踢里踏拉地制造噪音,女性步履虚浮,全凭着毅力靠上稍有距离的墙壁,透过闭死的玻璃窗向下眺望。

住院楼前的院子被冗雪覆盖,就如同这死气沉沉的病房,满目的白色漫天塞地,空气中或许氤氲着一层冰冷的白雾,将万物圈入其中,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真切,佐伊觉得,她好像陷入了一潭消毒水沼泽,任由奋力挣扎,也无法撼动蒙在身体上的烂泥分毫。

护士已经去取她的手机并且联系她的亲人,她起初还觉得奇怪,她的私人用品应该在住院时第一时间从保管处拿来的。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侧急匆匆撞开,佐伊甚至以为脚底的地面都随之颤了几下,来人语气灌满惊喜,撑着门大声喘气:“狗娘养的。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欢迎回来人间,妈的!”

混小子威尔一如既往把警服穿得不修边幅,下巴蓄出一簇青茬,比起上次见面,青年整张脸仿佛都颓了好几度下去,显得邋里邋遢。

“咳、”他后知后觉夸张过头,才收敛了表情和嗓门,带好门往里走,“我刚刚去抽了根烟。”

“来一根?”

佐伊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烟,窗户被开了一半,二人仗着医护人员不在杵在窗前吞云吐雾。

算算时间,从警局到贝纳医院的距离,威尔不可能做到这么短时间赶到这儿,这一片区也不是他的执勤范围,不等开口,老相识便瞧出了端倪,解释说:“担心二次报复,我们每天会抽俩个人来你这儿轮班。”

“辛苦,”她礼貌性道谢,“克兰西他们怎么样?”

“妈的,”威尔突然骂了一句,浑浊的白烟被急息冲散,“人都没事,包括你最后救出来的那女孩,房子虽然炸了,后面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有钱佬发神经,出了点钱,让他们能有个安心落脚的地方,昨天克兰西还来看过你,瞧见没,那花儿就是那姑娘带的。”

佐伊偏着头打量同僚,眼神透不出明显的情绪,“……克兰西刁难你了?”

“不,没有,”青年几乎抢着开口,“没什么,那只是个意外。”

“我躺了多久?”

“半个月。”

佐伊撇脸朝向窗外,将烟嘴纳入唇间,枭枭白烟从唇隙里渗出流到空气中,与窗外的飞雪相融,最后殆尽,疑似捕捉到旁边细微的声音,她扭头问:“什么?”

青年满脸凝重,眉宇含着晦暗的滞涩,似是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