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明璜嘴上刚说完让京城派来护送的人在平凉城多待些时日。明家来的人后脚就送信出城,把王府亲卫说的话和为何要晚些时日回京的缘故皆在信中说遍了。

不巧,最近哪儿都是连日大雨。

这信在雨中耽搁了十天半月,明璜一行人都已到京城附近了,这信才刚刚呈到明府堂上,让明家主人明逾之看见。

明逾之这才知道,明明平凉到雍京才堪堪不到三千里路,即使大雨,也不需花费如此多时日,为何如今明璜一行人还没回到京城。

原是这逆女仗着准郡王妃的身份,在平凉对家中仆役耀武扬威,和那些个武夫亲亲热热许久才肯离开。

“她这是在对那些仆役耀武扬威吗?她分明是在打我这个父亲的脸!”明逾之恼恨,“你看看她!从小长在那蛮荒之地,和那伙子丘八混在一起,养成这种不动尊卑的性子!”

明逾之当初本就对明璜生母向含贞没什么好脸色。

一介武夫的女儿,即使再如何花容月貌、聪颖过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何等抗拒向含贞,但奈何向安邦年轻时救过自己爹一命。

明老太爷两代帝王师,一方大儒,怎有不报恩之理?这救命之恩,是定要报的。

娶正妻都需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更何况只是抬个侧室,明老太爷只得明逾之一个儿子,明逾之只得捏着鼻子纳了向含贞。

故向含贞这个侧室,竟比正妻还早几年抬入明家门。

虽向含贞早已死了十多年,但一想到这个女人,明逾之的表情便阴郁下来。

当年明逾之几乎成了京城文人中的笑柄,人人笑他夜夜和一兵户出身的悍妇同寝,而这悍妇,竟还是自愿给人做侧室的。

简直自轻自贱,不知廉耻!

毫无风骨可言!

但入了门也就罢了,紧要的是万万不可让一个兵户出身的侧室诞下明家长子长孙。

那几年,明逾之提心吊胆,每每行房后,便亲自给向含贞灌下避子汤,是唯恐向含贞有了身孕,更让明家、让他被京中人耻笑。

所幸正室入门后,便迅速诞下一子,有嫡长子在前头压着,明逾之也便不怕了,不再让向含贞喝避子汤。

明大夫人在两年后又有了身孕,向含贞亦同年有孕。

但她这肚子也是不争气的,生的竟是女儿,且此后多年并无子出,只得明璜一女。

明璜也是像足了她外家,天性鲁莽,向含贞更是频频纵容。

这不孝女日日与那些在市井打混的孩子在外疯跑,在向含贞逝后,更是整日不着家,无论锁了她多少次,她总能找到机会跑出外头去。

明逾之怕她留在京中败坏门风,送回老家又遭邻里乡亲闲言。便只得让她外家速来京中接她走,眼不见为净。

最后竟变成了这般目无尊卑的模样。

“夫君莫生气,这孩子只是年幼,又自小不在京城,不懂京中规矩罢了,待她回来好好请个嬷嬷教她便是。”明大夫人常蕙柔声细语地劝慰明逾之,招手唤来下人收拾碎茶盏,她自己则亲自给夫君倒茶。

常蕙生的只能道一声清秀,却自带一股温顺文雅之气,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她的父亲官至内阁,她也自幼饱读诗书,年轻时颇有才名。

明逾之当年仅是从五品京官,但仍得阁老青眼,抱得美人归,在京中惹得旁人羡煞。

“母亲道的是。妹妹离京多年,自是不太懂京中规矩。我身为长姐,照顾弟妹本就是我的责任,若她回来我定会好好教她的,望父亲莫要过多苛责妹妹。”嫡长女明无瑕坐在下首,待明大夫人说完后,也如此说道。

她一袭淡碧绫罗裙,头梳垂鬟分肖髻,发上并无金银钗环,仅戴了一枚碧云簪和一朵玉色堆纱寒梅。耳上亦只配了淡色青玉坠。

明无瑕面容妍丽绝伦,明眸皓齿,娉娉婷婷,如素莲出水。

明逾之听及明无瑕的话,心中倍感欣慰。

这个女儿温婉大气,秀外慧中。

幼时虽有些许任性,但那不过是小孩子气。愈长大便知书达理。

京中文气之风颇重,许多宗室高官的子女自有诗社,明无瑕才气逼人,久居京中诗社魁首,在文会中屡拔头筹,才名远扬。

只可惜,三年前明家老太爷仙逝,明无瑕需得守孝三年,不能参加大选。

不然以她的才情,定能选作亲王妃。

想到王妃,明逾之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那厢明璜已到京城,刚入城门,便撩开车窗的帷幕探出头去看。

她看到从平凉一路护送自己来京城的二舅骑着马站在城门口,望着自己慢慢走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点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酸。

家中当铺众多,还有镖局。二舅常年走南闯北,不是去铺子中清死货,就是受人所托压重宝或者护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