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3)

如铄金般的日光洒在飞檐的脊兽上,空中漫起点点光尘。

京城多枫树,明家亦有栽种,此时正值红叶时节。

庭院内洒扫落叶的丫鬟们遥遥地看到家仆领着一行人过来。

为首的女子穿着苍翠金线如意旋裙,身上环佩琳琅,清脆玎珰。他们听闻过传言,便知这应该是近几日便要回府的二姑娘。

即便明璜是庶女,他们也是要行礼的,洒扫的丫鬟们连忙跪下。等那阵香风过后,才埋头低声讨论起来:

“这便是二姑娘吧?长得真似仙女一般......”

“听闻二姑娘外家是开当铺的,家中可多金银宝贝,你瞧瞧后边捧礼盒的丫鬟们,竟也插金戴银的,一水儿穿着青缎彩绣......”

“你们瞧见帮二姑娘撑伞的大丫鬟了吗?真光鲜啊,我瞧着比京城许多官老爷家中的大小姐都要气派呢,没想到也是奴婢,做伺候人的活计......”

几个洒扫丫鬟看着一行人走远,又是艳羡又是不甘。

同是伺候人的丫鬟,别人怎么就能穿金带银,光鲜亮丽的?

明璜可不知身后明府的丫鬟如何谈论,她领着一行人绕过弯弯曲曲的朱色游廊,行至前厅门前。

不稍她吩咐,她身后的一行丫鬟便训练有素地在门外站定,只留明璜只身进去。

明璜挺直腰板提步入内,偌大的厅中,高堂上坐着明父与明大夫人,嫡女明无瑕坐在离明夫人不远的下首,四个姨娘坐最末。

三个同是庶出的女儿则各自垂首站在母亲身后,厅内虽还有座,但她们是不可落座的。

这便是除了明逾之之外,明家所有的女眷。

明璜垂眼,微微福身,髻上步摇的玛瑙玉珠在动作间碰撞出轻微的脆响:

“父亲安好,母亲安好,各位姨娘安好,姊妹安好。”

明逾之看到垂首行礼的明璜,他捏紧手,难以不去在意隐在座屏后的那个男人。

他一想到刚才殷知鹤和他说的话心里就堵得慌。

方才丹越王突然造访,明逾之急忙到花厅相迎。

“不知郡王殿下来访,下官有失远迎。”明逾之袖手躬腰,躬身行礼。

殷知鹤并未坐下品茶,他披着一件玄色裘大氅站在窗前,背着手长身而立,看着厅外院中流淌的鲤鱼池,贵气巍然。

“明朝议多礼了,是本王失礼,不请自来。”过了片刻,殷知鹤才像听到明逾之说话般,转过身来。他眉眼含笑,俊美绝伦,恍若仙人。

“哪里哪里,殿下大驾光临,顿使寒舍蓬荜生辉。”明逾之顿了顿,小心翼翼,“不知殿下突然造访寒舍,所为何事?”

殷知鹤拂袖坐下,端起茶盏施施然道:“听闻明二娘子今日回京,我曾经蒙二娘子相帮,故想来亲自道谢。”

明逾之听到二人曾经竟然见过面,火从心起,面色当即便不好了。

二人一个在平凉,一个在京城,怎会有相帮的时候?殿下又怎会知道她的模样?莫非这孽女还曾私自跑回京城,私会外男不成?!

明逾之忍了忍气,用了十足的心思不让这怒相在郡王面前显露出来:“能帮到殿下,实是小女之幸。不知小女在何时何地曾如此有幸帮到郡王?”

殷知鹤想到自家夫人,不禁露出温柔笑意:

“我受明二娘子相帮,亦是我之幸事。在三年前,我和二娘子曾在冀州有一面之缘,便是那时娘子相帮于我。”说此话时,他如画的眼中盛满暖意,如冰雪消融,说着说着,那个“二”字竟是掉了。

明逾之并未注意,他全副身心都在明璜的名节上,只注意到不是私会外男,便放下心来。只是——

三年前,冀州......

明逾之不敢再问,只连连赞道:

“真是一段妙缘!得见殿下英姿,真是小女的福分...”

但本朝男女订婚后,便仅能在诗社文会中以文相会,绝无单单二人打照面的道理。

正在明逾之硬着头皮想要如何婉拒殷知鹤时,丹越王又道:

“当然,我并非如此无礼之人,非要在成亲前与她相见。更何况今日是贵府家中人见面,女眷众多,本王不便出现。且本王贸然到访,若惹得明朝议的家人拘束,那便太失礼了。”

“虽今日想亲自向明二娘子道谢,但以后仍有机会的。”

殷知鹤见明逾之刚要松下一口气,嘴角一勾,“所以,本王决定仅坐在座屏后面,不声不语。今日能听得恩人之声,我便已经满足了。”

“明朝议也不告诉家中人本王就坐在座屏后面,就当没我这个人。这样贵府家人便不会拘束,明朝议说对吗?”

虽然明逾之很想说一声荒谬,但这可是把亲叔伯都削成人棍的丹越王。想到这,明逾之擦擦头顶的汗,连连道:“对的,对的。真是一桩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