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3)

军医大帐内,哀嚎声迭起,军医们忙得脚不沾地,药童则帮忙递药包扎,哀嚎与痛吟此起彼伏。

还有些人挨不过去,最终只能被厢兵抬出帐外,扔到离帐数里的坑内掩埋,避免因尸首过多而生出疫病在军中蔓延。

偌大的大帐混着浓重的血腥与药味。

“你可又是自己上药......哟这是怎的了?”,这个军医是个老郎中,人挺干瘦,须发皆白。他正在大帐外烹药,面前摆着十余个砂瓮,他一人看着五六个砂瓮的火,余下的皆交给药童看守。

药煎完即刻被送到帐内让受伤的军士们喝下,帐外的砂瓮上又添上新药。自鸣金收兵后,老郎中便没停歇过,外边又下起了雪,在砂瓮周遭倒说不上冻,只是偶有寒风。

帐外在煎药,醇厚的药味随着寒风吹入帐内,稍一吸气,入口鼻的皆是苦涩。

老军医见明璜臂膀顶着伤拖着步子走过来,就招呼了她一句。稍一定神,见她只穿着一件单衣,左手则环抱着一样物事,脱下来的外袍覆在了上边。

明璜冷极,小腹还有点胀痛,一靠近这有火烤的暖处竟忍不住打了个个啰嗦,军医见到不由得问了她一句。

“这?你......你莫不是将那些奴子的上半身剁了下来,用手揽着罢?”

老郎中随军多年不是见不得血,只是眼前这小子为人处事是真骇人。刚入营那会儿为了防止别人冒领他的军功,还做过拎着几个首级到他这儿取药的事。

听见他这话明璜哭笑不得,只得将揽着的那东西放在瓦瓮旁的草垛上,将上边盖着的外袍拿开,军医定睛一瞧,竟是一只仍带着胎脂的小马驹。

小马驹的脐带只匆匆割断,连着拖在它的体外。

“先生您瞧,这小马可还能救得活?”

这小马驹原是在那与明璜交手的赤忽将军所乘那匹矮脚马马腹中的。为求自保,明璜砍断了它的后蹄,它将赤忽将军甩下了地,又被那将军用一柄弯刀刺死了。

在鸣金收兵之际,明璜本是应听锣退走,但转念一想方才翻滚到马腹时,见这马的腹部似比一般马的大。

稍一犹豫,便在鸣金的间隙破开了死马的膛腹,谁知里头还真有一已足月的小马驹,竟是还有微弱的呼吸。

也不知那赤忽将军为何没发现这匹母马已有身孕。

老军医定睛一看,果然见到那匹小马驹腹部有微弱的起伏,只是不能像普通的小马驹一般生下来就能立能走,它侧躺在草垛上,却仍是活着的。

“这可真是奇事一桩,母马死了,腹中小马竟是还活着。”,老军医捋了捋长须,又对她道:“你先去治伤罢,这小马先在这头放着,这里有火烤着,冻不着,我先瞧瞧它。”

在军营中,军医不仅要会医人还要会治兽,每一匹军马都是珍贵的。一个普通士卒月钱不过三五百钱,最高不过一千余钱,一匹军马却要近七八十贯。

明璜点点头,就要起身走进帐内,因为身子的缘故,她往常都是自己上药,但今日的伤似是比以往严重得多,疼的她右手无法动弹,不知是否伤到了骨头,若她再犟下去,没准右手便要废了。

还是叫军医瞧瞧得好。

她刚从草垛起身,谁知那小马驹似是感到明璜要走,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小马是被明璜破腹取出的,体格比之正常出生的小马驹弱了不少,眼睛还未睁开。

明璜指缝间感到湿意,回头便看到了伸着舌头在舔手的小马驹,脸上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她的皮肤在一年多的军营生涯中黑了些许,眼睛却愈发明亮,火光在乌黑的眼瞳中跳动,熠熠如天上星辰。

老军医看到此景,也不由得笑了笑,道:“好!这小马定是能活下来,活得壮壮实实的!”

明璜进到医帐内,拉下右边衣袖将右膀露了出来。她只得没穿衣裳的地方晒黑了,其余地方的肌肤皆是雪白。

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布着几条已经愈合的伤疤,甚至还有鞭痕。臂膀上则有一个鲜血淋漓的洞。

这是弯刀戳刺进臂膀所致,血已经凝固了,扒在伤口上,伤口旁边还有弯刀倒钩出来的碎肉。

她这伤口已经不能叫深,而是直接被戳出了一个窟窿,好在没有伤到筋骨。

军医仔细地瞧了瞧,又为明璜敷上了金疮药。

疼!好疼!这也太疼了吧?!

这金疮药药性甚烈,疼得明璜嘴边溢出一丝痛呼,几近喊叫出来那刻,又被她咬唇忍住了。

只是嘴上忍住了眼睛却没有,眼眶一热,继而滴滴热泪就流了出来,落在裤子上,染出点点深色水痕。

军士大都是铁血硬汉,但上药疼哭的事也常有,故军医见怪不怪,手仍极稳地帮明璜上药,上完药后才道:

“这伤口看着吓人,却也不过只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卒长不必惊慌。好生修养,勤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