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王府，让她离开魏九清...

她转过身去，便要离开。

全然没有见到身后的魏九清尽红的眼底，以及嘴角处已经溢出的深黑色的血迹。

魏九清早已顾不得自己，左不过是多位名医口中的将死之人。

但是，眼前那个瑟瑟发抖的瘦小的身影，还有她正在离开他艰难迈出的步子，或许当她过了那垂花门，便是人生最后一眼。

此生最后一见。

他不会再去打搅她的生活了。

以她的姿貌家世，还有那绵软可爱的性情，日后自然能寻到一个待她极好的夫君与她平顺安稳地相伴一生。

想到这一切，魏九清接连咳了两口血。

纵使有滔天的杀意，这也是命定的结局。

“央央。”

魏九清垂首低低自语。

便是这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指节上的黑曜石扳指上。

就是这一个满是央央的扳指，在他九死一生的时候都不曾离身，那个时候，他大概是想着要归京去将她迎娶回家，才坚持下去的吧。

眼见着苏令望的身影要消失在那游廊的尽头，也几乎等同于要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回首二十余载的人生，回报皇兄的养育庇护之恩，报阿姐的仇，平大昭的安定，辅佐少不经事的幼帝。

他做恶人杀人如麻、扮女人、又日复一日的殚精竭虑，皆是为了那所有的一切。

可是，他于一己之私心，最想要的唯独就是这么一个央央。

只有央央。

是他人生中唯一想要争取的，一件珍宝。

事到如今，他或许不日便会死去。

那长久以来在他心目中对央央的卑劣情感，在这一刻鬼使神差的疯长，就像是绞杀树的藤蔓，迅速地将他整颗心都包裹在了一起，都是自私且卑劣的。

而这一切，不过皆是因为，那一缕月光。

他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哪怕是得到一次，一次就好了。

魏九清顾不得自己的伤腿，极速起身，一阵风似的像苏令望消失的游廊尽头飞掠而去，赶在那乌云遮蔽住月光之前。

苏令望方才强撑着走过游廊转角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整个人迷离的意识几乎要被那种奇怪的感觉占领了。

那阵阵的浪潮从她的下月复袭来，几乎让她忘记了方才有关于魏九清的一切。

就在她腿脚无力地跌落在地上的那一瞬，被一个无比熟悉手臂拥入了怀抱。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便察觉到自己双脚已经离地，被身前的男人抵在了游廊的廊柱上，攻略城池。

不同于往日的冷香，侵占口鼻的是腥咸的味道。

紧接着便是一个至死方休的吻，在这个吻中，她好像失去了一切，呼吸、心跳、脑海中的走马灯...

苏令望感觉体内有两个自己。

一个迫切地渴求着与魏九清在一起，而另一个则是得知所有真相心痛欲绝的自己。

这两个自己在争夺，争夺着最终的控制权。

她无能为力。

这两个自己，都遵从于自己的内心。

魏九清的掌始终按着她的脑后，让她没有一丝退缩的余地，只能任由他抱着，来到了一间房中。

房中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却足够能瞧清魏九清面上几近疯狂的神态，他不压抑，不克制、不掩藏。

人生中头一遭将这些原本只敢在她不清醒的夜中露出的一切不堪的情绪大大方方地摆在她的面前。

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或许没有或许。

魏九清夺回了原本属于他的斗篷，都通通不在话下。

苏令望依然在继续流泪。

不过显然，那个喜欢魏九清的意识已经占据了上风。

这该死的药物，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好就好在可以让她暂时地忘却方才所有残酷的现实，坏就坏在，她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

天际白的时候，这一切才停止。

而这二人，也都各自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