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药交引(1 / 2)

想到这里,赵欢颜只感到头疼,她微微叹了口气,平躺在了床榻上。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这弘农县尉一案解决掉,只不过这案子恐怕不简单,单就今日发生的事情便有诸多疑点。

她闭上双眼,细细回想自己所知的关于此案的一切。

根据赵欢颜掌握的弘农县尉刘知远府中近三年来的出入明细,刘知远其人早在两年前便开始与当地一众恶霸合伙,强迫并引诱当地百姓高价购买香药交引。

虢州并不盛产香药,若想购得香药则需百姓亲自前往京城医馆求得,而这香药却又是诸多疑难病症最优的缓解疼痛的治疗物,在虢州当地需求量极大,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京城商队携带香药前往虢州贩售。

由于虢州与京城路途遥远,商队运送香药至虢州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支持,运输至当地后又常常因为误判了当地对药材的需求量,导致时常出现百姓为求得一味药材而打得头破血流的景象。

两三次运输后这样的现象仍不见减少,故而商队想出了售卖香药交引的方法。在每次交付香药后,商队会在虢州各县停留十日,这十日内商队的主要工作便是出售“香药交引”给百姓,作为购买证明,在百姓付款后商队将出具特定的凭据,三个月后百姓即可凭借此据直接兑付药引实物。

香药交引的出现通过提前交付银两,后兑付药引的方式成功地解决了商队售卖香药时需求和供给不平衡的现象,避免了药引的浪费和百姓求而不得药材的现象出现,对于商队而言,运送的香药少了,则赚不够钱,运送的香药多了,由于香药的时效性则平白浪费了许多药品。因此提前拿到银两并确认后续订单是控制成本的一种绝佳方法,这本应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

然而就在两年前,刘知远不知从何处发现了其中无穷的利润空间,先是收买了长期在弘农县售卖香药交引的京城商队,而后与地方恶霸合伙,强行使原本售卖一贯一张的交引,成倍上涨至十贯一张。利用百姓家中病人对香药的急迫需求,疯狂地搜刮着本就不富裕地平民家庭。

面对近乎抢劫的涨价,百姓自然不愿服从,一贯一张的交引许多家庭已然支付不起,更何况涨至十贯?可刘知远派人封锁了弘农县周边的商道,除了任命购买天价交引或搬离弘农县外百姓没有任何办法。

人命关天,百姓很快便顺从了十贯一张的交引的售卖。

于是尚且负担得起费用的家庭便努力工作,苦苦支撑着每三个月一次的天价消费,负担不起费用的家庭或是放弃治疗,眼睁睁地看着至亲离世,或是选择向恶霸借取高利贷,在无尽的利息偿付中被榨干家中最后一文铜钱,最终在家破人亡的悲哀中痛不欲生。

天真的他们竟以为这一次的妥协便是事情的终章。

可就在一个月前,令众人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刘知远狮子大开口,将交引价格上涨至了五十贯一张!

此时大家才终于醒悟,对于刘县尉这伙人来说,是没有“适可而止”这一概念的,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只有无尽地被掠夺的下场。

几名百姓一番商议后,毅然决定向官府告发,只是前往虢州衙门告发的几名百姓全部离奇失踪,唯有一人侥幸逃生。

这人自是明白向虢州衙门告发已然不可能,想到家中老小皆因买不起药材而离世,刘县尉一伙又绝不会放过他,于是他心一横,毅然向西行去,竟是要前往长安,继而向京城衙门告发。

他行事果决,自知若长久处于虢州境内,随时有被刘县尉的人暗杀的可能,于是他先是向最近的蒲州行去,又转道由蒲州前往长安,这一路竟当真走的平安顺利。

京城衙门见事关重大,鉴于此案涉及到地方县尉及数条人命,便转交由大理寺进行审理。随即,大理寺卿司云理便以给年轻人多一些锻炼的机会为由,令大理寺丞萧霁月前往弘农探明真相。

萧霁月领命后,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便随着人流混入了弘农。

弘农县中心地带与长安随处可见的繁华截然不同,萧索的街道、飞扬的枯叶无一不印证着这座县城的死气沉沉。

这街道上唯一不同的色彩便是坐落于中央的刘县尉的府邸,其装修的夸张程度不由得令人对刘县尉的真实收入产生怀疑。

萧霁月花了近一周时间反复于夜深人静之时潜入县尉府邸,最终还是她观察到府邸中一颗榕树根部边的泥土有被挖掘的痕迹,她才将埋藏于此的弘农县真实记账簿、县尉府日常开支流水等文件找出。

次日,萧霁月惊讶地发现赵欢颜也同样住在这家萧霁月为了掩人耳目而特意挑选的方位隐蔽的旅店中,随即二人便开始一同侦办这起案件。

赵欢颜于刑部下的比部司工作,任比部司员外郎一职,审理与财政相关的犯罪案件正是她的日常工作。萧霁月说明来意后,径直将真实账簿与弘农县历年上交朝廷的账册塞到了赵欢颜手中让她解读。赵欢颜随即翻开两本册子,对比着扫了几眼便紧紧皱起眉头,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