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1 / 2)

花怀袖依惯例要在睡前进一些血食,以免大半夜功法自发催动,引起一些“吾梦中好吸血”的怪事。开始时只是很简单的鸭血汤,等到南入竹和阿灵得知此事来蹭饭后,这餐就加入了各式辅菜,成了完整的一顿宵夜。

“我在想,你们先不要进安兴城,就留在城外等我们消息。”

花怀袖筷子在空中停滞了一下,还没说话,南入竹先急了起来:“这怎么行?那群叫什么玩家的人,你和他们又不熟,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牢靠。我们不去,你若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听到“玩家”这个词,阿灵思绪停滞了一瞬。她不曾想过要告知他们二人关于玩家与游戏的事,一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二来她觉得知道此事并无益处,反而是一件沉重的负担——她该怎么告诉他们那些记忆里的往事都是虚假的,是被人为灌输的?

只是她也不愿去刻意隐瞒,自然也从未与其他人强调要在他们面前注意谈论的内容。

好在于南入竹而言,自从她离了南山,世上的一切都是新的,自然也不曾察觉这些莫名其妙被聚拢在一起的“玩家”言行有什么奇异的地方。阿灵顿了顿,往花怀袖脸上看去,他只垂眼看着桌子,神情毫无异色。

于是她继续道:“不让你们进城正是考虑到可能的变故。万一出事,入竹可以用我的身份带花怀袖投诚,潜伏进来。而且马队目标太大,很难潜进去,不如守在城外,以作接应。”

南入竹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点头应了。

花怀袖一点意见都没有,反而还半认真半玩笑地说:“你想得那么多,额头都要长皱纹了。你该学学我,我就不喜欢想事情,尤其是知道了就开心不起来的事。想的越多,烦恼就越多,何苦来哉。”

“你还是那么想?”阿灵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在他眼下的青黑上停留了一会儿,“可我看你如今烦恼也不减。”

花怀袖认真地点点头:“所以我要把掩耳盗铃这门功夫练到登峰造极。”他用筷子点了点盘子:“这门功夫的第一式,就叫做‘天塌下来也要吃饭’。”

“嘶——”阿灵只吃了一口,就觉得辣味席卷过整个舌头,风风火火地顺着喉咙一路烧进了胃里。她吸着凉气,手在舌头前扇着风,东张西望地寻找能救她于苦海中的水:“今天这菜怎么这么辣?”

南入竹小心翼翼地挑了筷浮在最表面、没有浸到汤汁的鸭杂,吹了几口气,放入口中,被辣到脸上一下子泛起了红,飞快地嚼了几下咽下去:“听厨下说,这批鸭子腥气重,多放些辣去腥气。”

花怀袖的碗里红彤彤一片,一半是鸭血,一半是红油。他一勺勺舀着,脸色一点都没变,还能笑盈盈地调侃她们两个:“辣吗?我一点都没吃出来。”

嘴里的辣味总算被水给冲淡了些,但舌头还是麻着的。阿灵又试探性地吃了块鸭血,脸皱成了一团:“除了辣,什么都吃不出来。”话虽这样说,她仍旧用水就着菜,筷子不停地吃着。

花怀袖眼疾手快地从她筷下抢了片蘑菇出来:“那你还吃?”

“不好吃也不难吃,我偏还不信我吃不了辣。”阿灵眼睛鼻子都红了,“你说那些喝酒的人是不是也那么想的?分明不好喝,但偏偏想试试自己能喝多少。”

“不好喝吗?”南入竹茫然地抬起头,“我觉得还挺好喝的。尤其是西域来的葡萄酒,甜津津的。”

“听见没,那是人家确实爱喝酒。和你偏要吃辣可不是一回事。”

“我说的是沈拭尘!”阿灵撑着头,回忆今天桌上的场景,“他分明不爱喝酒,今天却喝了不少。”

花怀袖搁下了筷子:“那叫借酒消愁。”

“消什么愁?”阿灵惊异道,“他愁吗?”

“他今天明显有心事,你竟然没看出来?”花怀袖听起来比她还惊讶百倍,又闷笑道,“我开始同情他了。”

阿灵本对花怀袖的话将信将疑,然而她在回自己帐篷的路上看到沈拭尘的那一刻,又开始相信沈拭尘确实有些不对劲。

他坐在帐前的泥地上,身旁随意摆了一盏油灯,飞刀摆了一地。他将飞刀一把把拿起来将其磨利,又细细地在上面涂上药水。

他的神情很奇怪。多数的武林中人都很珍视自己的兵器,方试锋看自己的剑甚至像是在看亲密的爱人,可沈拭尘看自己的飞刀,却像是在看一个死敌,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但他却逼迫着自己一遍遍抚摸过飞刀的形状、轮廓,逼着自己习惯它的重量,知道用什么样的力道能让它以什么样的速度破风而去。

随着天气回暖,夜间逐渐有了蚊蝇。他不堪其扰,摆了摆手,衣袖带倒了油灯。

阿灵看到他将油灯扶了起来,过程中手稍稍抖了一下,“嘶”了一声,像是被灯油烫到了。可他只是随便甩了甩,又投入到了准备飞刀的过程中。

她的心突然极轻微地痛了一下,像是无意间被松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稍纵即逝。阿灵伸手茫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