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的，盾内盾外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的世界静谧美好，里面的世界只剩下厮杀。但好歹有个结界可以合上的念想，不至于让人迷失在原始的屠戮里。

越是靠近一步，越能发现前进得更困难，魔兽们似乎知道了他们的意图，拼了命地不让他们靠近结界处。

突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又瘦又小的魔兽，身型比其他的魔兽小，瘦得能让人看见隔着层薄薄皮肤的突出的骨头，虽然瘦小，但速度却快上许多，它一个闪身扑向黄钟，黄钟所有的珠子都不在周身，一部分承担了输出的武器，一部分布置在周萏周围，用于保护周萏，珠子来不及撤回来保护原主，那精瘦的魔物已经咬上黄钟，情急之下他举手挡住对方的獠牙。

疼痛却没有如期传来，急匆匆赶回来的百纻珠将那精瘦的魔物击退，黄钟看向自己的手臂，没有一点伤口，仅仅愣了几秒，他像是恍然大悟般，突然伸手将怀里的符咒拽出来，果然，其中一张已经化成了灰烬。

替身咒······

他立即看向周萏，只见周萏神色自若。

“阿萏，给我看看你的右手。”

“怎么了师兄？”周萏全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黄钟稍微放下心来，他想，或许自己想多了，阿萏应该就是画的护身符，随着他们的靠近，出现越来越多的与刚才那只精瘦魔物一样的东西，这是七年前没有见过的，他随即将注意力放在了屠魔上。

没有看到周萏躲闪的右臂和紧咬的牙冠，衣裳上本就染得乱七八糟，周萏右臂渗出的血与衣裳上的混杂在一起，叫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在不周上画符念咒的那几日，周萏不是没试过用物来代替，只是物能顶替的伤害有限，大部分伤害还是得原主自己承受，而偏周萏的符咒总是画得奇形怪状，虽有用，却没人看得懂。

她用自己换同门师姐师兄的命，毫无怨言，甚至她清楚没人会同意她这么做，没人会因此高兴，但她一意孤行。周萏忍着右手臂的痛，心里默默地想，师姐师兄你们可别再受伤了，太痛啦！

此时周萏唇色都有些泛白。

“没事吧？”

周萏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在法盾外的离苗看清了他们的意图，但比起往日一起共战过的同道，他更相信拥有原始力量的魔物，因为魔物没有顾及，不会悲伤，欲望会让它们胜利。

有人虽身处法盾外，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心安，他忍不住地想，若是仙门百家胜利了，玄武怎么办，是真的要与昔日同僚刀剑相加？若是异界魔物胜了，玄武又当如何，难不成撤盾让魔物危害世间么？

但是没有一个人问出来，他对于这两个问题都感到害怕，但他更害怕的是他问出口后，未知的下场。

双方的数量都在减少，周萏肉眼所见都是一层压一层的尸身，她甚至分辨不出来那张还睁着眼睛却了无生机的脸是刚才哪一个为她冲锋的凡人，每个人的脸因血污，好像都变成了同样的脸。

终于在绝望之前将周萏送到了结界口附近，谁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那结界内的世界，好奇是每一个人都丢弃不掉的东西。

里面浑浊，黑暗，一只只的魔物好像就直接从黑暗中窜出，周萏大喊屈曲的大名，屈曲就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他把紧贴在战场上的目光投射到周萏的身上，不知道她在喊些什么。

“告诉我方法！”

屈曲再次转头看向还在殊死拼杀的人们，头一次感到荒唐。除了周萏没有人听见屈曲的声音，在当下魔物獠牙或爪子的间隙能看见屈曲的嘴一直在说些什么，周萏根据屈曲所说进行操作。

她没有灵力，只能利用怨气。

怨气在她手里成了乖巧的针线，不像临行密密缝的慈母，更像是着急补天的女娲，她瞪大双眼，手中的怨气随着她的行动乖巧地穿来穿去，那结界竟然就像破了洞的衣裳，被一点点地缝合上。

还有些魔物拼命地往外挤，只可惜结界口越缩越小，最后终于合上了，周萏全身都是汗，汗混杂着血水，头发一绺绺的粘得到处都是，红得发黑的怨气在她周身晃来晃去，旁边的冤魂一脸莫测的神情在她身旁，白虎的还在撕咬剩余的魔物，乌黑的血直接喷溅到周萏的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上古异兽更是，竟然举起魔兽的尸身把玩，此刻看过去她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钻出来的魔物。

此时离苗那张冷淡的脸不再冷淡，结界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修复，而此时那个所谓轻而易举修复结界的人已经处于精神出走的状态，外人看她杵着，加上那厉鬼一般的外貌，光是看着就寒毛直竖，但此时周萏已经精疲力竭了，她用尽最后一点意识撑着，事实上哪怕只是一个小孩来推她一下她就要像纸人一样直接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