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没有神力,没有金仙那般本领,但选择面对和这些无关,对吗?”

“菡萏金仙,来之前我们都知道,这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亲人,为了我们生活,却独独不是为了仙人们。”

分手的时候周萏真心实意地祝他们好,他们拾掇起掉落在地的随身物件,与不周一行人告别,然后转身走回人间烟火里。

“仙君如今还觉得人人必须修仙么?”

屈曲默不作声,头一次没有反驳周萏。

但是他却变得有些透明,周萏低着头还没有注意到,良久,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压了百年之久的巨石,轻松得像夏日午后的穿堂风,随后她听见屈曲的声音:“哈,还真没必要。”

第一次听见他这样的语气,如同少年人一般,周萏感到新奇,抬头看向右边,但右边空无一物。

“仙君?”

她赶忙看向自己的手臂,暗红的线少了一条,屈曲怨气已散,轮回去了。

驻守在仙门的弟子们,有的等回了自己的师父同门,有的只等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件,而他们甚至没有悲痛的时间,很快就要踏上攻往玄武的路。

“为何要大举攻向玄武?那位又不一定会回到玄武。”

“他会。”回答的人目视远方,看向玄武的方向,那是黄钟,提问的少年人缠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却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么?”

对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提问,思索片刻回答道:“有。”

“如果你知道那东西有利有害,你还会想要么?”

“有利有害?指的是什么?”

“就好比你快饿死了,面前只有一碗滚烫的糯米饭,你吃或是不吃?”庄姜在一旁说道。

少年人犹豫着想来想说,说了句:“有多烫?”

“谁知道,或许只是烫掉层皮,又或许,让你死得更快。”

少年人没有再问下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开了,而在场的所有沉默的人都心知肚明,离苗会吃下去。

对离苗来说,玄武是不能失去的地方,即使他清楚地知道其他人已经在围剿他的路上。

“师父!”极卞极力劝说离苗,要他离开玄武殿,要他活下来。殿门外跪满了弟子,全是求掌门放下屠刀,不要再执迷不悟。

只有这一人要他逃,他低头看向着急弟子,一改在荒原的冷漠模样,恢复到了之前温润如玉的样子,就像个真正的仁慈的师父。

“你不怪为师么?本来风光霁月的你,如今和为师一样变成了过街老鼠。”

“师父!再不走来不及了!”

年少被人欺,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是靠与人虚与委蛇这么多年求来的,对人心自然不报任何期待,只是没想到,如他这般虚伪的人竟然真的有弟子了,不是因为玄武的威名,不是因为他这仙盟盟主之位的盛名,而是像过去他看到的不周的弟子那样,真正的弟子。

手不知不觉摸了摸极卞的脑袋,这一刻他再真心不过,自己这唯一的弟子,不该走向末路。

“傻徒弟。”

话音还未落地,极卞就倒了下去,离苗伸手接住他,轻轻将他放在地面上,而后走了出去。

金乌渐坠,玉兔已现身在天上,众仙门已在玄武殿周围布下阵法,一步一步逼近。

周萏不合时宜地想,七年前不周是不是就是这样被围攻的。

当离苗突然现身在殿门前时,几乎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是他身边再无他人,经过被离苗算计一遭,便不敢轻易向前,生怕落入对方的陷阱。

只有黄钟步履不停,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最前头,与离苗四目相对。

“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人所为,玄武众弟子不过为我所迫,请诸位不要为难他们。”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虚弱的人勉强自己说出来那般费劲。

果不其然,几秒沉默后他忍不住般喷出一口血。

黄钟刚踏出一步,他立即伸出手,示意他停下脚步。

“咳,我已在玄武殿布下阵法,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踏进一步,就会和我一起被这诛杀阵就地诛杀······”

“你!”那是用来降妖除魔的阵法,他竟然用在这里!

“我还没听到诸位的回答,只要不为难玄武其余人,我便撤了这阵法。”

他声音那么小,几乎只有前面的人才听见他这句话,“只要我不撤阵法,你们就别想踏进玄武一步,除非同归于尽,你们愿意么?”

“我答应不了你,此次祸端,因你而起,却非全你一人之过,玄武做的事,玄武弟子还承担不了了么?”

离苗踉跄得几乎站不稳,那轮弯刀刀尖抵着地,勉强撑住主人的摇晃的身躯。

“别一错再错了,离苗,撤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