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3)

林登云说的话跟三年前一样。江夏花扭头看向老板娘。

果不其然,帽子掀开,下面是一张眼熟的面孔。

老板娘一边掀开盖子拿汽水儿,一边瞅着江夏花打趣:“好俊的丫头。是你媳妇?好福气。”

江夏花愣了下,可能是上辈子她埋着脸,老板娘并没有说这句话。

“不是我媳妇,是乡下来的妹妹。”林登云不高兴被人误会,淡淡地岔开了话题:“汽水多少钱?”

六毛五分钱。江夏花心里默念。这位老板娘卖的汽水比别处贵五分。

“六毛五分钱,只给你妹妹买一瓶?”

江夏花一个激灵,赶紧抢在林登云前说:“大姐,麻烦拿四瓶。”

林登云皱了下眉,未待说话,江夏花柔柔堵住他的嘴:“登云哥,我来你家打扰,什么礼都没带。天这么热,拿四瓶汽水回去,给姨和叔凉快凉快。”

她上回不懂事,恓惶中空手上门,让家属院街坊邻居嚼了好几年。

什么乡下来的破落户、吸血的土蚂蟥、靠男人吃喝的骚狐狸……连带她娘都被她们数落得一文不值。

这回她长记性了,至少在礼节上让旁人挑不出错。

林登云用惊奇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江夏花,没再说什么。江夏花抱着四瓶北冰洋坐上自行车,心里在默默地滴血。

四瓶北冰洋,花去了两块六毛钱。

她身上装着家里的全部家当,包括老鳏夫给的彩礼,一共八百一十三块五毛六分钱。

原本她住在林家,吃喝都不必出钱,这八百一十三块五毛六直到跟林登云结婚都没花完,最后买成了结婚的喜被。

但既然回到了三年前,江夏花说什么也不愿意嫁给他了!

不嫁他,自然也没了赖在林家的借口,这八百一十三块五毛六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

买四瓶汽水就花了两块六啊。

江夏花苦笑,首都消费太高了,她不能靠着这八百块钱坐吃山空。

正出着神,林登云忽然急刹车,惊喜叫道:“晓栀,真巧,你怎么在这?”

晓栀?

晓栀!

白晓栀!

江夏花陡然听见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震惊地循声望去。

胡同口站着个一身白裙的女人,及肩黑发用卡子别起一半,半披肩头,人如其名,好似白栀子一样清丽柔美,他们停在路这头,仿佛都能嗅到随风送来的淡淡幽香。

江夏花恍惚片刻,抱紧了怀里的北冰洋。

她居然不知道,白晓栀出场得这样早。

早在她进林家之前,就已跟白晓栀见过面!

她依稀记得上回林登云也在中途跟谁说了会儿话,但她怕自行车铰住腿,又怕下车摔了跤,慌乱又无措的,没注意跟林登云说话的人是谁……

要是她当初能抬下头,也许就没有后来的后悔了。

江夏花兀自叹气,白晓栀隔着马路,眼眨也不眨地在打量她。

早在林登云发现她打招呼前,她就看见林登云载着江夏花在大马路上招摇了。

他后座上的女孩子浑身土气,身上的旧衣裳补丁缀补丁。贫穷遮不住她比香江大明星还惹眼的明艳,路上的人无不在扭头看她,还有骑车的小年轻拔不下来眼珠子,差点撞了人。

她无端想到了学校里那些梦想坐上林登云自行车后座的女同学。

她们梦里的大才子,说不定就在为载上那个女孩而暗自窃喜。

白晓栀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落落大方地看了江夏花一眼,对林登云说:“我想找你商量商量晚会合奏的细节。你现在方便吗?”

“那是我一个乡下妹妹,我得先把她送回家。”林登云皱着眉,也回头看了看江夏花。

白晓栀找他有正经事,他不想让白晓栀走空,可江夏花从没来过大城市,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江夏花对上两人的视线,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碍了他们的事。

“我,我,我自个能回去,剩下的路不远。你们聊吧!”

说罢,不等林登云和白晓栀客气,她火烧屁股似的赶紧跑了。

白晓栀收回目光转向林登云,他眼神专注,紧追着江夏花的背影,脚下已经不由自主迈出了半步。

她体贴开口,说道:“快去追吧,虽然是青天白日,她乱跑也不安全。”

林登云硬生生止住了脚,他回过神,朝白晓栀温和微笑:“再往前走几步就到我家了,没事。”

直到跑出他们俩人的视线,江夏花才气喘吁吁停下脚步,蹲在路边捂住了脸。

这是她第一次跟白晓栀说话,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烫。

内疚。

羞耻。

还有自愧不如。

“江夏花啊江夏花,你怎么能那么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