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拔垂杨柳(1 / 2)

话说那帮子家丁一拥而上,一路拖拽将我扔进了马厩之中,我因心情平静,丝毫生不出反抗之心,满心只觉得无比聒噪。

几个家丁推推搡搡把我绑上,我只冷眼看他们动作,一个看起来颇有斯文气的家丁道:“你这婆子也真怪,哪个不知我们府上在寻你,你偏要自己送上门来。眼下也是一幅气定神闲模样。”

然看我默不作声,他便摇了摇头,啧啧称奇走了出去。

独留我一人在马厩内,也就有空回味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面对刚刚妇人拉长的尖利喊叫与灰尘起起落落的短暂瞬间,我一下子悟了,其实活着的道理便是处处归途,头头故乡,尘世虚妄,何必思量啊。

正在思索之际,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声音:“你既敢独身前来,想必早知后果,今日若任你出了这大门,定教人把我们看扁了去。莫要妄想自己能走出去了。”

我真是半点不愿理睬这帮人,打定主意一言不发,外面的人听不到回答,便冷哼一声:“好好好,我便要教此事快快了结,任你妖法如何,不供你吃食也难能撑住。你且耗上几天,就见阎王爷去罢。便是外人知晓,府上一个帮厨的老婆子死了,又有什么打紧。”

说完屋外便再次没了声音,我幽幽叹了口气,只笑人间痴儿看不破。

这一日我在那马厩之中,除房子外一直有人看管,竟真没半个人进来,我虽未感腹中饥饿,但这马厩说是马厩,实则是个仓库一般,关上门就半分阳光也无,还是令我不大舒服。我不禁感叹,真是实践出真知,这古代人就懂得了心理学,明白视知觉领域的缩小,未知的增加,会让人因为“自保意识”而感到恐惧。

虽说没有光亮让我略微不适,但我心中却牵挂着宝玉,念及宝玉,我心口一痛,似乎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说:“还念那蠢物作甚?”但又实在忍不住想他,他现在在做什么?精神可曾好些?是否也像我一样被看管了起来?我们的未来应当如何?

我心知众生因情爱而流转生死。情爱皆是妄想,断掉私情爱恋而入无为,才得成就大道,大道本是无情,但若是只因心中这一点明悟,便放弃爱人,真的值得吗?

一时间我心中不复平静,便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睛上,努力在黑暗中看清哪怕一点点轮廓。

真是个光阴迅速,没饭吃的日子一转眼便过了七天,我虽七日未进水食,反倒比之前更精神些,贾府众人在后面几日频频过来瞧我,但每一次都看到我精神抖擞坐在地上,均是疑惑之中带着些许恐惧。

到了第八日,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走进个老道人来,如临大敌一般绕着我走了几圈,我一下子笑了,合着这家子人找了个道士驱邪,我到底逃不脱妖怪的身份。

这道士先比一个手势,念道:“天逢门下,降妖神将,先请普天币地,布网张罗,予以收擒。再请招回邪家兵马,倒枪停刃,伏地归降”。左手持桃木剑,右手拿法水洒落,念了一通不知是什么的经文,又道:“十九代传人拜请尊神,望令其作法自毙,反火自烧,反刀自斫,一身病起.五脏毒生,灾火焚烧,官司竞起。”

道士忙碌了一会,我只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我的目光之下也不慌乱,胸有成竹走出了屋子。

他施法效果如何,只看第九天贾家人的反应便知,那不知是管事还是什么人的男子走进屋子,和气地说:“刘大娘,我们也知你并非常人,当下让你离开,但需要你保证再也不来打扰贾府,你可愿意?”

我的眼神经过八天的黑暗,此刻无比深邃,便如幽井一般难以泛起波澜,那男子被我这样一瞧,身子竟是一抖,声音都打了颤,快走几步出了门口,佯装狠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且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

这日夜晚,我尚未睡去,朦朦胧胧闭着眼休息,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间有木材碰撞的声音、小声的讲话声,心中纳闷,不知这帮人又捣的什么鬼?

正在思量之中,我便听到了木柴燃烧的声音,睁开眼睛顿时惊了,来不及感叹我在马厩里也不忘记睁眼就惊的定律,一股怒气登时袭上心头,好狠的一家人!见不能让我悄悄死去,也不怕被人知晓,竟是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间屋子,就此烧死我!

火越烧越烈,我的眼睛被熏的是通红,忍不住捂着眼睛撞门,欲要逃得一命来,果真是我前些时日未曾有逃跑的念头,如今我用力撞了十数下,这门竟真的被我撞开了,我扑到门外,发现这木门外面还堆着巨石,看来这些人真是半分活路也不给我留。

此刻我身体外均是烈火,眼睛也疼痛难忍,扑打之间突然听到水声,便踉跄着狂奔到那一处,也不知是外面是没人,还是不敢接近满身火焰的我,一路上也并没人阻拦。

行至近前,我伸手一模,果然是溪水,当即纵身一跃,跳到溪水之中,熄灭周身火焰,又双手捧水清洗眼睛,顿时舒爽许多。待睁开双眼,重见光明,更觉视力绝佳,看万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