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3)

空气,瞬时凝固。

光线透隙而入,三皇子眉锁成川,棕眸失神片刻,闭眼。他转身,拂衣坐在染满灰尘的木椅上,修长的指揉了揉眉心,道,“又喝酒了?”

他目光轻转,扫向院外四溅的酒坛碎片,“喝了多少?”

我,“…………”

等等,为什么,我竟从这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无奈与纵容?

我望向步杀,步杀低着头,侧脸隐向暗处,一声不吭。

光影晃动,窸窸窣窣的细响后,一张枯瘦干瘪的手,出现在衣柜的缝隙之间。“咔嘣——”一声,锈迹斑驳的锁,竟被把长柄铜钥给打开了。一个老嬷嬷的声音携了笑意,颤在耳边,“阿乌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害怕了,就喜欢躲在这里。莫怕莫怕,有什么事儿,就和阿嬷说。”

枯瘦的手拉开柜门,老嬷嬷顿住,“不是阿乌啊,阿乌呢?”

刺目的晨光中,我与三皇子闻声探来的视线对个正着。他怔愣一瞬,似是诧异,而后眯起了双眼。我眨巴眨巴眼睛,尴尬的扯了个笑,“嗨。”

三皇子,“…………”

我忙起身,拉了步杀,弯腰爬出柜来。步杀抿唇,垂目低首,大掌忽而紧紧回攥我的手,十指缠扣寸分不离。三皇子棕眸忽凝,目光落于我凌乱的嫁衣,温雅尽失,盛怒道,“违抗主令,强掳主母,你胆敢——!”

他拂案挥袖,一只盛了温烫汤汁的陶碗迎面砸来,直向步杀面门。我本能的转身,护住步杀。步杀乌眸倏睁,顺势抱我入怀,脚尖疾旋,反身又挡在我的面前。

陶碗重重砸在步杀肩背,飞溅的汤水四散,我紧张的闭眼,等来溅在脸上的,却是疾风扑面后,如云锦细罗的柔软。

我诧异睁眼,对上了一双隐怒的棕眸。三皇子神色难辨,眼底犹透了一缕难以置信,他缓缓移目,怔然盯向自己高举的广袖,零碎的陈皮浸了汤汁从锦缎云袖簌簌滚落,污湿了一大片。

他,何时过来的?!瞬、瞬移么?

他这是在表演,摔碗砸自己?

我有点儿懵圈。

三皇子眸色忽而冷暗,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收袖背手,声凛寒溪,“当真是……长进了。”

言罢,挥袖就踏出门去。

“哎呀哎呀,醒酒汤全撒了,这可如何是好?”老嬷嬷弯身,颤颤巍巍,收拾地上残陶碎瓷,嘴里碎碎念道,“还加了蜂蜜的,这可是金贵东西,咱们冷宫一年也吃不上几回啊……可惜了……可惜了……”

顾不上这个奇怪的嬷嬷,我转身就去瞧步杀,手足无措的扒开他的领口,紧张道,“步杀,方才砸伤你了么,烫着了么,疼么?”

步杀捉住我的手,摇头,脱力般抵上我的额,鸦睫轻抖,“莫要,恼我。”

我动作一顿,撇嘴,“你这酒,还未醒啊……”

仔细察看了步杀肩背伤处,只略有红肿,并无大碍。但不知是否因宿醉未醒,他看起来不大好,唇瓣干枯,面色苍白。奇怪的婆婆仍念叨着“醒酒汤”,蹒跚步出门去,我听了,便也想给他弄上一碗。将他扶坐在椅,我方要走,却被扯住了衣袖。

回眸望去。

晨曦斜窗,庭花明媚,细软的暖光打在步杀的鼻侧,与鸦青长睫投下阴影,他紧了紧攥着我衣袖的长指,唇微抿,乌眸浸玉,似萦了烟水云峦的淡薄雾气。

我心尖一颤,只觉自己是被只猫儿,叼住了衣袖。

“我、我、我,”我咽了咽唾沫,声音发软,糯糯道,“我去给你拿些醒酒汤,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啊……”

我去拽袖子,步杀指节弯屈,却未松分毫,甚至攥的更紧。待我瞧他,他咬唇,别过脸去,眼底烟峦雾气浓重,黑黝黝的乌眸愈发湿漉。

我手一抖,胸口咚咚作响。那猫儿,不仅叼了衣袖,还叼了我的心。

或者,不拿了。

不止不拿了,我恶劣的想,去拿酒,烈酒,再给他灌上几壶,让他就这么醉着,便可任我由我……

目光垂落,触上他发白的唇瓣,我猛地甩了甩脑袋,不行不行,这是宿醉,他得多难受啊。醒酒汤!醒酒汤!!

使劲儿扯袖,纹丝不动,我急了,“你若再不放手,我便恼你了。”

指节蓦地收紧,步杀鸦睫颤动几下,垂目,手指一点点松开,放了手。我抽出衣袖,转身就往外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吭哧半响,捧起步杀低垂的脑袋,红着脸,亲在他的眼角。

“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啊!”

步杀仰头望我,有些呆。

我没忍住,俯身,又用力印上他的唇瓣,将那柔软,吮回莹润朱色,我脸上瞬间爆红,亲完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靠在屋外,我捂胸扶门,呼哧呼哧喘气,平复剧烈的心跳。四下环顾,才一转脸,就被斜倚在墙的人吓了一跳,刚想吐槽几句,又心虚起来,“三、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