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1 / 2)

他是故意的。

自那日婉然恼着他在宫外无论人前人后都不必再称“贵人”称“微臣”外,他改口得很快,几乎很少再这般称她,此刻他也必然不是口误。

他倒是一身轻巧地走了去关门,可原地的婉然,却被他忽然靠近的动作弄得愣在了原地,只觉得耳边还有那声惹人酥麻的坏笑。

他回过来时就到她满眼怨怼地望着自己,耳朵还有些微微地泛红,许是察觉到耳朵滚烫的温度,她抬手用手背降了降温,却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他替她斟了一杯酒,举杯致意,说道:“骗你的,元夕是你的心腹,我没收买她。是两个丫头思考着要怎么给你过生辰,秦维不知怎么认识了元夕,两相交谈里,说了一嘴你生辰的事,秦维素日在我面前口没遮掩,我便知道了。”

她瞪着他,喝尽了酒,暗松了口气,元夕其实长得小家碧玉,这宫里头心悦于她的太监、侍卫不少,只是她一腔忠心,从不搭理的,如今能搭理秦维,大概也是看在他来过几次镜月馆,又与段惟清相识的份上。

她又问道:“那秦维可会……”

话说了一半,她才觉得自己想多了,元夕忠心,虽看似口无遮拦,却最是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段惟清意会,解释道:“你放心,你那丫头聪明得很,她同秦维说你病着,来问问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两人对饮几轮,却都控制着,在微醺之前,止了。

“暑热难挡,这天气出门也确实不好受,你换身衣裳,我从外头叫了戏班子,一会儿就在外头唱戏。”段惟清从外头叫了人进来收拾了残羹剩饭,又亲自去衣柜里拿出了一套折叠好的对襟纱衣方才一旁的软榻上,方才离开。

婉然在里头更衣,就听见外头搭戏台子的声音,她微微勾唇,不曾想到段惟清想得如此细心,这几次出门,其实外头都晒得很,纵然撑伞遮阳,可每每回宫,都要涂脂抹粉,来保养身子。

总不能来日见了人,倒叫人疑惑,怎么病了几个月,还黑了不成?

外头说是搭的戏台子,可实际上简单得很,也许是不愿惹人关注,这戏班子的人其实也不多,段惟清见她出来,便又叫人在正房里摆了两张醉翁椅,又挪了风轮过来,两张椅子中间还摆着一张小几,上头摆着新砌好的醒酒茶,和两碟子糕点。

当真是个适合听戏的好地方。

戏台至大门中间又摆了一架屏风,欲遮未遮的,连婉然也忍不住低声调侃段惟清:“他们怕不是会以为,我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外室吧?见不得一点人。”

笑过以后,她提了提裙摆,在醉翁椅上坐下,一脸的惬意,当真有几分醉翁之意了。

一曲终了,婉然已有了困意。不过须臾,就已经在酒精和乐声的作用下渐渐睡去。

段惟清侧头看过去,就见她那副恬静的睡颜,安安静静地,手却还乖巧地叠放在肚子上,乐声时而激荡,惹得她眉头微蹙,却也趁机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愈发香甜。

他嘴角轻扬,起身唤了人,叫停了戏班子,本想着人在外头暖阁等候,可想了想等她醒来怕也没有要再听的心,便又在原先的价格上多付了些,先将人送走了,又亲自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酒后酣眠,不知不觉,这一觉已睡了许久,再醒来已经晡时。

醉翁椅睡得并不舒服,但也许是一觉睡得深沉,那种不适感并未持续太久,抬眼便见一旁的段惟清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醒了?”

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瞥见自己身上多出来的毯子,似乎明白了是从何处来的,可心里也不免发笑,这人还当真是守规矩,若在话本子里,这会儿男主角就要把女主角抱到榻上去睡的。

榆木脑袋!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太注意到已经没了戏班子的踪影,可那样子却也不像是演完了走的,若不然这一觉也睡不安稳。

见她往戏台子的方向去看,段惟清出言解释:“不知你睡多久,便先让他们走了。”

婉然点了点头,并不在意,比起这些戏班子,她还是更爱听说书,尽管有时候说的有些不着调。

一日时光匆匆而过,来时的马车终究还是载着二人到了宫门口,这一趟,婉然肩上多了个包袱。

里头装着的是方才出门前,段惟清给她的东西,他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才难得有些不自然的害羞:“这是微臣赠与贵人的生辰贺礼。”

不自觉地又带了谦词,婉然却难得的没在意。

包裹里是一条浅绿色渐变洒金印花一片式齐胸裙、一身直领半臂对襟衫;还有一套异域风情的大红色舞衣,又是披帛又是头纱又是臂链的。

都是上好的料子和装饰点缀,也不知段惟清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些舞衣,虽风格迥异,可她脑子里竟都能想到对应的舞蹈,思及此,她微微勾唇,也下意识地望向了身边的人,颇为满意这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