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这三年，郑霏霏很少会想起陆聿，无论是时间的冲刷还是刻意的回避。

一定是因为猝不及防的重逢才会唤醒了她的潜意识。郑霏霏安慰自己，不愿意深究。

收拾好情绪，郑霏霏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呼出一口浊气，怎么没人叫她吃晚饭？电视里没有传来的嘈杂人声，厨房里也没有热汤沸腾的咕嘟声，人都去哪儿了？

郑霏霏掏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表情木木的地等待电话被接通，似乎还没睡醒。

“妈妈，你们在哪儿？”

“霏霏啊，我和你爸爸在你婶婶家吃羊肉火锅，下午看你在休息，走的时候就没吵你。你吃不了羊肉，你看想吃什么就自己买着吃啊，爸爸妈妈吃完再回家。”李女士快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郑霏霏甚至能想象出她满嘴麻酱的模样。

郑霏霏抬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昏黄的灯光使其翩跹的身影愈发柔和，屏住呼吸甚至还能听到簌簌的雪声。

郑霏霏思绪慢慢放空...

玻璃上被雾气爬满，不知什么时候化作水珠从玻璃上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水渍。咕嘟冒泡的牛油锅底，脆弹爽口的毛肚，裹满汤汁的牛肉卷，掺着鱼籽的虾滑，香甜软糯的土豆片，吃起来嘎吱响的贡菜...

火锅跟雪天简直绝配！郑霏霏一刻也等不及了，穿戴整齐后约上高中同学就朝火锅店出发。

一口辛辣的牛肉卷入口，沉睡的味蕾瞬间被唤醒，刚刚从外面沾染的寒气也被一扫而空。

不一会儿，郑霏霏撸起毛衣的袖子，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给对面的孙琼林夹了一筷子毛肚。

“琼林，别看手机啦，毛肚都老了。”这是吃火锅，手机能有火锅重要？

“马上马上！”孙琼林的食指和中指不停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应该是在缩放图片，下一秒就关上了手机，边吃边感慨。

“你还记得咱们同届的那位校花吗？”

郑霏霏正拿漏勺捞虾滑的手停顿了一下，“她很漂亮，我记得。”

“不是要夸她的盛世美颜，我一个朋友在Y国留学，刚刚在发了她这学期跟同学的合照，我居然看到了校花。之前就听说她去Y国留学了，没想到跟我那位朋友读的同一所学校。世界可真小。”

郑霏霏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当时刺眼的一幕，校花靠着陆聿的肩上，笑得明媚。

陆聿上的是国内的大学，至于是哪所她倒没有去打听过。

而校花在英国留学？岂不是异国恋？

“那跟男朋友见上一面应该很难。”郑霏霏盯着火锅里上下浮动的丸子，若无其事地说。

“不会啊，她跟她前男友早就分手了，去年还听说她谈了一个Y国男友，金发碧眼，可帅了！”

郑霏霏听得一头雾水，他们分手了？那陆聿现在是单身？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校花也发现他用情不一吗？

他那样的人，上一秒能跟说得出“做我女朋友”的话，下一秒就能和别人搂搂抱抱，可见他的真心和热忱确实不可信，真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分手那还真是情有可原。

郑霏霏狠狠地吃下一口贡菜，发出嘎吱嘎吱地脆响，仿佛吃的不是菜，而是将某个仇人嚼得骨头都不剩。

*

咖啡豆烘焙时的香气时浓时淡地飘来，隐约带些苦涩的味道。陆聿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盯着不远处的通风井出神。

“聿哥，看什么呢？哥几个都来了。”三个男人坐在空位上，探究地看向刚刚让陆聿出神的地方。

看着当初高中时期关系最铁的三位朋友，陆聿忽然就想起了某个午休，他们四个偷偷跑到操场打球，结果被路过的班主任看见，被领回班罚站。“好久不见。”

眼前的陆聿，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当初的碎发也被剪被简短，时光将他的五官雕刻得更加分明。若说从前他的眼中总闪耀着两团跳动的火焰，只凭眼神就能感受到蓬勃的朝气，现在的眼神则更像被水扑灭后的湿木，残余些热气却被束缚着无法复燃。

“三年没见了，虽然平时没少联系，但过年也不见你回来，哥几个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周邈捶了捶陆聿肩头，“好不容易见一面，就喝咖啡？怎么也得去个有酒的地方，咱们不醉不归。”

“改天请大家喝酒，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有正事。”

三人听完收起了嬉闹的模样，不解地望向他。

*

“霏霏，拜拜，下回吃饭还叫我！”孙琼林用力地挥了挥手，高兴地蹦跶回了小区。

郑霏霏走向回家的路，返回时的雪已经停了，路上已有一层厚厚的积雪，走在上面吱呀作响。

偶尔一阵寒风吹过，郑霏霏帽子上的毛球被吹得看不出原来的圆形，她朝围巾内缩了缩，藏住冰凉的鼻头，好让吸进来的空气不再冰凉扎心。只留一双湿漉漉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