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真这么说？”墨后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母后听说，袁将军有一女，今年刚过及笄，正是嫁人的时候。听闻容貌不错，上门求亲之人数不甚数。轩儿，沈宰相是文官，袁将军是武官，若是娶了一文一武的女儿，这对你登基，绝对是两大助力。到时，群臣便再也无话可说了。”

即使早就猜到墨帝有传位于轩儿的心思，可真到了这一步，墨后还是心生欢喜。虞妃在后宫得意了这么多年又如何？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只有她的儿子。

“可是母后，儿臣不想纳侧妃。”他才和沈倾月说好，等到她及笄，他们就成亲。不可否认，一开始，他确实是存了别的心思才去接近她的，也在母后的帮助下得了她的芳心。可随着时间，随着他们接触越来越深，他待她，也逐渐真诚。

沈倾月和他在宫里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见他时，始终不觉得低人一等，看向他的眼神，也总透露着，他们是平等的。起初他也不习惯，见到自己的人，不都对自己尊敬，可习惯了，也就对她的态度心生欢喜了。

墨后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顿了顿，说话直截了当：“你父皇既然对你这么说了，那就是希望你这么做。夫，是妻的天，自古便没有哪个男子是不纳妻妾的，便是母后，已经贵为皇后，不一样要与后宫这么多女人共侍一夫？你若心里真有沈倾月，不忍心让她知晓此事，那咱们先瞒着便是，好生调教，她会理解你的。”

她的声音如刀刃般坚决，纵使墨皓轩再有顾虑，此刻也不会傻到继续与她争辩。

“是，那母后好生休息，儿臣先退下了。”

“去吧，你父皇虽将一些奏折交由你打理，但功课，也不可怠慢了。”

“儿臣遵旨。”弓着背抱着拳一步步倒退着退出寝殿，墨皓轩直起身子，抬眼看着雪，吐出一口浊气，原想回寝殿看书，可脚下步子，却不受控制地往明月阁去了。

沈倾月正在院子里赏雪，看到几个宫女都在玩雪，也有些心痒痒，可惜张嬷嬷一直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不许她去玩，只得老老实实端坐着看了。

眼尖瞥见墨皓轩的身影，沈倾月赶紧起来，怕沾湿了鞋袜，便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墨皓轩身形挺拔，穿着一身雪白裘衣，墨色的长发柔顺垂下，他手里撑着伞，骨节分明的手指与伞柄搭在一起，看着赏心悦目。他的肤色偏白，但不是不健康的白，在这雪地里走着，鞋底磨着雪，发出沙沙声，真有几分仙子降临人世的错觉。

他缓步朝她走来，时间好像在此刻也识趣地放慢，沈倾月就这么睁眼看着，连眼睛都忘记眨。

“倾月。”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沈倾月却如触电一般抖了一下，脚步稳稳地走向他。

“你怎么来了？”

最近他好像很忙，没什么时间来明月阁看她，但她也不会去吵去闹，他来，她便欢欢喜喜迎接。他不来，她就权当没这个人，只顾好自己的生活。

“我也不知怎么就来了，或许，是心之所向吧。”他偷偷打量沈倾月的脸色，见她没有不高兴，才稍稍松懈。

“小艾，上茶。”

“是。”

两人一齐在亭子里坐下，外面白雪皑皑，隐约能听见宫人的欢声笑语，而亭子里，却莫名陷入了尴尬的境遇。

好在，不多时，小艾便端着茶上来，也算是打破了这太过平静的氛围。

“太子殿下，请用茶。”小艾跪下上了茶，便得了沈倾月的命令离开。

“我听宫人说，你要与四弟五弟去宫外过上元节？”

“是。”沈倾月有些奇怪地看他，她还没得到消息，太子怎么就先一步知道了。

墨皓轩只当没看见，低头捏了捏手指，鼓起勇气去看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倾月，你怎么看......有妾室的男子？”

“有妾室？”沈倾月一愣，纵有一肚子疑虑，也实话实说，“我阿爹此生只有我阿娘一个妻子，不曾有过别的女人，也从不去花街柳巷之地。所以，我也觉得一个男子要是真爱一人，那就得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一生。”

说完这话，沈倾月迟疑。她是未来的墨后，丈夫是未来的墨帝，她一定要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抬眼，睫毛轻颤，沈倾月张张嘴，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子......是要纳妾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