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墨沛菡穿的素净，连耳环都没有戴，脸色苍白，风一吹，便有些摇摇欲坠。但神色冷漠疏离，根本不像是来见自己父亲的。

“怎的看着如此憔悴，”墨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睨她，也不扶，只扭头吩咐宫女，“朕记得，库中还存了些剩余的桃胶，你去全部取来，给公主带回去。”

“多谢父皇。”墨沛菡神色淡淡，眼睛也不看他。

墨帝知道她心里在怨恨自己，但被她这般不冷不热地对待，还是恼火。要是他不止她一个女儿，自然就不会忍心让她去了。他的皇妹，就是为了天下甘愿和亲，至今都不相见，皇妹可以，公主为何不可？

“既然你身子不适，就不要再出来乱跑了，王庸，你去多拨点红萝炭给琉璃宫，就让公主在宫里好生待着。”

这是要禁她的足！

“父皇！”墨沛菡满脸的不可置信。父皇最是疼爱她，她要什么便给什么，结果，还是一样会为了他的宝贝皇位放弃自己。

“陛下，陛下！妾身求求您了，菡儿身子孱弱，在宫中尚且容易生病，何况是去那些地方。妾身求您了，别送走她。”贞妃挣脱了宫人的阻拦，冲进大殿，一面哭一面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已经红肿流血。贞妃却像没有知觉，不停地磕头，只是嘴里的求饶声越来越小。

“母妃，别求他了。”都是命，她认了。第一次看见母妃这么低声下气求人，还为此受伤流血，她也心痛。在来之前，她偷偷带了一支玉簪，想着若谈不拢，若父皇要逼她，她便用簪子刺死，以死明志。

可强硬的心，看到母妃的这副模样，再也坚持不住。不就是和亲吗，她去！只要父皇能照顾好母妃，待她好些，那她不能在膝下承欢，不能侍奉左右，又有什么关系。

“愣着做什么，把贞妃拉开，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墨帝厉声呵斥，左右连忙小心地去将她拉起来，站在一边等着陛下开口。

墨帝气极，这母女俩，各个都拂他的面子。之前王庸回来，支支吾吾说是公主不肯接旨，还是沈倾月一个外人替她接的，他就已经憋着火。想着公主到底是个姑娘家，便努力对她态度温和，既然她给脸不要脸，那便禁足，在宫中思过。待到首领都到了，再放出来。

前段时日各部战事不断，他派兵镇压，兵力军粮去了大半，如今国库空虚，他正在发愁。还要来与她们周寰，属实是身心疲惫。近来他喝药，是愈来愈频繁了。

不管了，他是天子，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没有人可以承受住他的怒火，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送公主和贞妃回去，贞妃既然心系公主，就去佛堂抄经吧。正好，也为我大墨祈福。一日三餐，朕会派人去送的。”

“你要罚罚我就好，为什么要迁怒母后。”墨沛菡愠怒。天这么冷，佛堂根本不能烧炭，要她在里边抄经，那手如何还能用？母妃琴技高超，素来最是爱惜她这双手，父皇这惩罚，实在是重了些。

“无妨无妨，”贞妃在怔愣片刻后轻轻拉住她，眷恋的目光在手上停留一会儿，这才看向墨帝，“陛下，妾身心甘情愿领罚，只求陛下，不要再生菡儿的气。菡儿骄纵任性，是妾身教女无方，妾身愿意替她受过。”

“母妃——”

“住嘴！”贞妃瞪她一眼，继续看着墨帝，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只要她安生在宫里待几日，朕自然就不计较了。”

“多谢陛下！”贞妃忙不迭鞠躬，牵着墨沛菡的手，不断对她使眼色，“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