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皓轩心情低落地坐在书案前，提着笔久久不动，墨滴滴落在宣纸上，渲染了一片。手边是一大大的木盒，里面都是想送但却不被接受的礼物，沈倾月甚至都没打开看一眼就拒绝了。墨皓轩出神地盯着，烦躁不已。

她真就，这么怨恨他吗？母后的命令他有什么办法，原本还觉得她温柔懂事，大度体贴，现在看来，也与后宫只知争宠的妃嫔没什么区别。到底是在后宫长大的，一样上不了台面。母后做得那样好，她怎么也没能学到一点。

当初，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不等他懊悔，小福子快步走进来，跪在他面前，低着头将他听来的消息汇报：“殿下，奴才打听到了，沈小姐最近在忙着给公主想法子呢，听说沈宰相今日入宫面圣，就是去提议的，而且啊，陛下还应允了。”

“沈倾月想的法子？”

“是。”

“胡闹！”生在皇家，哪有那么多自己的选择，江山需要，那远嫁和亲就是公主的命。将来若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要娶了哪家女子，他定是愿意的。沈倾月就是闲的，非要去理会，与其去做这些，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母后和他跟前伺候。

墨沛菡虽唤他一声皇兄，但到底不亲近。贞妃与虞妃交好，只为了那少得可怜的父皇恩宠，他打心底看不起，连带着也看不起墨沛菡。

所以她会嫁给谁，会嫁到哪，他全都不在乎。甚至，得知贞妃和墨沛菡受罚，他还幸灾乐祸了一会儿。

好在父皇没有因此生沈倾月的气，不然要牵连到他，那才是真的不妙。不过，沈倾月一介女子，当真有那本事？

墨皓轩默然。

小福子还伏在地上等候发落，墨皓轩不说话，他也不敢抬头瞧上一眼。寝殿很安静，只有炭火烧出的烟在半空中飘着，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没有他的吩咐，宫人也不敢进来添香。

“小福子。”

“奴才在。”

“你去宫外买些倾月喜欢的糕点首饰，再替我送一趟，一趟不行就两趟，总之，一定要让她收下。”沈倾月替墨沛菡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自然就得了贞妃和墨沛菡的助力。贞妃倒是不足为惧，可公主毕竟是父皇唯一的女儿，十五年来疼爱有加，他都看在眼里。也是实在舍不得，要不，也不会愿意冒险去走这个法子。父皇现如今身子骨越来越差，朝堂上支持他的大臣不在少数，他继位是名副其实的事。墨慕青才刚入朝堂没几日，朝堂上的都是一群老狐狸，哪个会肯服他？

墨沛菡和沈倾月交好，到时她的姻缘，还不是他说了算。墨皓轩得意，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已经构想好了墨国未来的蓝图。

虽然现在做的很多事都有父皇教导，可他相信，就算离了父皇，他也可以。实在不行，还有那么多大臣，等他们讨论讨论，他再从中挑选一个不错的方案，不就可以了。

“是。”小福子也笑，他就知道，他家殿下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将笔放回笔架，墨皓轩一个人坐在棋盘前下棋。

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天下是，沈倾月也是。

摊开手心，墨皓轩低头看着，又不断缩紧。一只手，要抓住的东西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