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场比试，就和科举考试一样，所有人集中在一间屋子，中间有屏风挡着，谁也看不见谁，龙椅被宫人抬过来，小心安放在屋子前边，龙椅旁边的檀木食案上，摆着沏好的上等碧螺春，还有一些香喷喷的糕点。

冯玉被墨后留在宫里说话，墨帝就没让她来。

“公主，坐吧。”墨后脸上挂着笑，只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笑容底下还藏着一丝嘲弄。想想也是，她的出身，可以用卑贱来形容，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的生活，也让她曾没有信心，可想要离开这座皇宫，离开这囚牢，这是唯一的机会。墨后看不上她，她知道，她之前是芙蓉宫的宫女，整个后宫，墨后就和虞妃不对付，看她，就更不顺眼。

何况......冯玉自嘲一笑，之前她企图勾引皇上，被虞妃罚去洒扫，成了芙蓉宫最低等的宫女，这事已经是后宫皆知了。摇身一变变公主，虽然是个假的，但连墨帝有时候也得想法子哄她开心，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心底涌上一股报仇的快感，冯玉心中畅快，像是要恶心她一样，故意拿开团扇冲她笑：“多谢......母后。”

母后？

她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墨后脸一板，食指漫不经心地围着杯沿转圈，凤尾花染红的指甲在雾气中显得更艳更红，升起的热气把她的指腹沾湿，有些不舒服。玉儿眼疾手快，立马递上干净的帕子。

墨后垂眸细细擦拭，半晌，才将帕子丢给玉儿，抬眼看她：“原本，该是贞妃来和你说话的，毕竟是你替她的女儿出嫁。但你在后宫这么些年，也知道贞妃根本就是个不得宠的小嫔妃，要不是占了个公主母妃的名头，谁还会记得她？”

要不是因为她生了宫里头唯一的公主，陛下又怎么会多看她一眼。

“母后放心，之后，我还是会去陪陪母妃。”冯玉笑得乖巧，墨后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上来，冻得她发抖。

稳了稳神，没敢再多看一眼她瘆人的笑，墨后低头煮茶，沸水冲击茶叶，眨眼间便满了，用杯盖轻轻刮去茶沫，再将变了色的茶水倒出，墨后自顾自地为自己斟茶，倒了七分满，放了一会儿便默不作声地喝茶。冯玉了然，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正好，她也没心情和她上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贞妃那，她还得去一趟呢。她如今身份不同，就算这是走个形式，也得让外人看不出来。

“母后脸色好像不太好，”冯玉由宫女扶着起来，轻笑道，“看样子似乎是身子不适，既如此，儿臣便先告退了。父皇近来身子欠安，母后可不能走了他的老路。”

墨后简直气炸，那外臣不知道，她们这些宫里的还能不知道吗？陛下身体早已亏空，每日都靠药材吊着口气，要不是强撑着面见那些外臣，怕是早就倒下了。冯玉这话，不就是咒她也要早死！

恶毒的死丫头！

“放心吧，本宫身子好得很。都要嫁人了，快去好好陪陪你母妃吧。”

“儿臣遵旨。”冯玉笑意不减，直到出了殿门才冷下脸。

“公主......”跟着冯玉的是新来的小宫女，才刚进宫，对很多内情都不了解，虽然总觉得公主和宫里娘娘的气氛总是怪怪的，但也不敢多问。只是见她一出来就冷着脸，还是忍不住担心。

“没事，”冯玉笑容明媚，语气甚至带了一丝撒娇，“你别老这么看着我啦！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去看母妃吧！”

她可记得，当初在芙蓉宫受到的那些磋磨和痛苦，贞妃没少在背地里煽风点火。可现如今，她是她的大恩人，是她名义上的女儿，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说来，还真是讽刺。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给谁。

人啊，有时候还真是不能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