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儿最近怎么样了？”

有段时日见不到女儿，她也想的慌，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倒是真跟着陛下一起憔悴了不少。以前她总跟在虞妃后边，她不得宠，可自打跟着虞妃，也总能得到不少好东西，所以她讨好四皇子和五皇子，甚至为此冷落了自己的女儿。

后来陛下下旨要将她送去和亲，赏了她们太多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宝贝，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慌乱藤蔓一般缠绕住她的心，那一刻她才直面墨沛菡，第一次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总在宫里为非作歹只知道闯祸的小丫头了。那天晚上，她的梦里都是她，还在襁褓里的她，学步时跌跌撞撞朝她走去的她，甜甜喊母妃的她......

那天她哭了一晚上，深深感受到了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好在上天待她不薄，没有真的让菡儿入那虎穴龙潭里去，她还有时间，可以好好弥补了。虽然她现在不能住在寝殿，也不能去住公主府，但只要这段时间过去，只要冯玉顺利嫁出去，她就可以回来，继续做唯一的公主了。

到时候，她一定好好陪陪她，哪儿都不去。

“娘娘，公主来了。”

菡儿？

贞妃大惊，她不曾听到陛下允许菡儿出殿的风声，要是让陛下知晓她私自跑出来，怕是又要磋磨她一顿了。

“快请她进来，小心些，别被人看到了。”

乐儿一听就知道贞妃是弄错了，但陛下下了旨意，所有人都要唤冯玉一声公主，可一提到公主，娘娘只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想当初她陪娘娘去芙蓉宫还见过冯玉呢！每次去，都会看到她被虞妃娘娘惩罚，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公主呢？

“娘娘，不是娴芳公主，”乐儿尴尬，“是冯玉公主。”

冯玉？

贞妃面露不悦，她来做什么？

“叫她进来。”

“是。”

冯玉一看见乐儿出来，便自顾自提起裙摆往里走。乐儿也想跟进去，但被冯玉的小宫女伸手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要和母妃聊天，不许我们在左右。”

乐儿简直要翻白眼，但想起这小宫女是刚来的，眼睛里还是少见的干净纯洁，反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便歇了要与她理论一番的心思，想着娘娘是在自己宫里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干脆站在她身边了。

贞妃一抬眼，就对上了冯玉似笑非笑的脸，那脸上精致的妆容，怎么看怎么怪异。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平时在你面前灰头土脸的乡间丫头，突然成了京中的贵妇小姐模样，自然是不习惯的。

“儿臣见过母妃。”冯玉乖巧行礼，要是忽视她脸上刺眼的笑，或许真是一副母女情深的好景象。

可惜了......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行如此虚伪行径，”贞妃懒洋洋地支着脑袋，猫似的慵懒地掀起眼皮瞥她一眼，便捂嘴打了个哈欠，“好了，已经请过安，你可以走了。”

“女儿不日便要出嫁，母妃可得与我多待一会儿，”这里的确没有别人在，冯玉也不装了，大大方方坐在她专属的摇椅上，偏头看她，“而且，母妃怎能说我对母妃是虚伪呢？就算是，女儿也是同母妃学的，这些年来母妃对虞妃娘娘一家的好，难道是出自真情实感吗？”

自然是假的。

可贞妃怎么会说出来，精心布置的假象被人戳穿，贞妃有些恼了，冲过来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却被她一把抓住手，扯了扯，也没能抽出来，只能怨恨地瞪她。

“放开本宫！”

“你还以为我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那个卑贱宫女吗？”冯玉加大力气，“我告诉你，我以前的地位，不比谁低。我阿爹犯了错，死了，可我是我阿爹的女儿，他狠，也许我比他更狠，你要试试吗？”

“冯玉！”

“你的宝贝女儿......”冯玉拉长语调，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她，擦拭自己的手，“要是我不开心，不乐意了，你觉得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我也不要你的命，我给你一日的时间考虑，明日请安时，我要你，自废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