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冷色的月光下、少女小声抽泣、似乎伤心至极。

高大的树干枝叶被映照在墙壁上、反而这幅画面愈发孤独，又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可那个人却再回不来了。

少女倚着这墙哭了许久，等到泪痕在脸颊变干生疼、眼睛干涩时，才听见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她猛地转头，愣住了。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李时序。

……

他身着一袭白衣、沐着月光：“原来你在这儿。”

这人身形修长气质非凡、容貌又极其出挑，如此突然出现在黑夜之中，恍若踏月而来的仙人。

即使心情极差，君环还是忍不住回应：“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找你，”李时序淡淡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君环擦干泪痕，小声嘟囔道：“没什么。”

“说说。”

“真没什么……是我的问题……”

“是受什么委屈了？”

此话一出，君环立即泣不成声，刚收好的眼泪再次决堤而出、止不住了。

她明明已经快安慰好自己了，就当是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别再闹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明明都自己训诫过自己了、找到了停止哭泣的理由……

她对李时序充满了感激，同时又无比担忧，害怕陆云修听完后，会像其他人一样斥责自己。

少女缓缓抬眸：“我刚到这儿时，大家受了很多伤流了很多血，他们都太惨太惨了，所以我真的很想帮忙……”君环终于沙哑开口、向他讲述自己的遭遇。

从帮忙打水，到后来称量药剂。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的很不甘心……我好讨厌他们……”

“是不是我太没用了才会这样？那个大夫一张口大家就像找到目标了一样，一致怀疑我。”说到最后，君环已经哭的不能看了：“可我明明已经很注意很仔细了……”

李时序将帕子递给她、轻声道：“你既确定自己小心细致了、那就不是你的错，几十年的医师也难保不出任何问题。”

“是吗？”

君环接过帕子，轻轻捏着、似乎怕捏疼了它似的，也不擦眼泪。

“这不是错误，也别说自己没用。你年纪这样小、却在村子里独自生活，已然不易。”

君环听着，不免有些惊讶——李时序是怎么知道她独自生活的？

李时序继续道：“我今天在村子里斩杀尸鬼时见到了很多人……”

“他们有的在面对尸鬼时已然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坐等死亡；有因为太过害怕而选择自尽的；甚至还有吓傻了的。剩下的正常人少之又少，没几个像你这样活蹦乱跳的、你还说你没用吗？”

君环没有作声。

李时序：“事做的好不好只是一部分、随着年纪和经验的增长这些都可以改变。唯独你这份善良和心意，才是人世间最珍贵之物。”

“……谢谢你。”

听他说了许多，少女一颗饱经摧残的心、才终于好受了些。

不知是因为这番话真的被她听了进去，还是说这话的人本身就很温暖。

君环又小心翼翼望了他一眼。

这才看清李时序的耀眼风采……这人是个很年轻的修士、单看着就气质不凡。眉骨立体深邃，眸光明亮如星，纤长的睫毛连弧度都是最恰当的、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跟一张柔和的唇。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如此精雕玉琢的面孔，孑然凌厉的气质会让每一个人如距云端、可他并不因外表倨傲半分。

她忽然开口：“你多大了？”

说完才惊觉自己的唐突无力。

“两年后行弱冠礼。”

这是独属于青年的、介于成熟和稚嫩的气质，青涩匀抚的刚好。君环摸了摸脸：“多谢，我现在好多了……”

“想着都忙活一整天了，你饿吗？”李时序目光柔和：“要不去吃点东西？”

刚刚没来得及考虑这些，经青年提醒她才回过神来，她的确饿了……可一想到那些村民，君环又沉默了下来。

“走吧。”李时序已率先起身，君环也只好默默跟在他身后。

四周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也多亏了李时序气度出众——看着就颇具仙家世族风范、不似凡人，才使得众人纷纷与他们保持距离、不敢多言。

少女低着头飞快跟进了灶厨。

她早就饿坏了，刚一坐下就吃个不停。李时序则坐在一旁盯着剑鞘出神，不知想些什么，竟也不饿。

“你……”少女刚想出声询问，一名弟子却径直走了进来，对着李时序附耳说些什么。

青年蹙眉：“果真如此？”

那弟子面色凝重：“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