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面容藏于帷帽垂下的薄纱之中,白余看不到云杳的表情,两人的目光许是有过交际,他只觉眼睛像是被刺了下,赶忙将头撇向一边。
白余也清楚,当年的那件事,对云杳的伤害到底有多大,想想若是那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而逍遥了近十年的罪魁祸首此刻就站在眼前,便是将他扒皮抽筋恐怕也是难解心头之恨,越是这般想着白余越是心虚。
“白振麒,你看你这爹当得,逼孩子逼得那么紧干嘛,若是师妹泉下有知,那可不得心疼死。”妇人转头对着身边的中年男子不悦道。
“姨母你消消气,不怨父亲,都是我自己不争气。”
白余赶忙开口解释,虽说姨母是在帮自己出气,别看白振麒现在屁不敢放一个,但是等她走了以后,那遭罪的可不还是自己。
“你看看孩子多懂事,还帮着你说话,”云苓继续不依不饶。
白振麒陪着笑,只是瞥向白余的眼神,寒光凛冽。
姨母啊,你可别再说了,再说今天这顿打可就跑不掉了,白余一脸苦笑,在心中暗暗求饶。
眼看着白振麒瞥向自己的目光愈发频繁,且杀意浓郁,白余心急如焚,但这位姨母仍旧滔滔不绝。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位小瑶台的宗主是不是故意报复自己来了。
“云宗主,这吉时已到,要不,等大典过了您再和白门主叙旧?”
此话一出,落在白余耳中宛如仙乐,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都想给那位帮他解围的王轩道长磕一个了。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已然陪笑到嘴角抽搐的白振麒,父子俩望向那位道长的眼神如出一辙。
现场气氛变得肃穆了起来。
众人一同静候着晷面上的阴影走进时辰。
待到钟声起。
白振麒冲着赤袍道长抱拳“那便有劳王真人了。”
头顶莲花冠的道人微微颔首,而后向前踏出一步,朗声道。
“吉时已到,开始祭祖。”
广场上原本的熙熙攘攘在此时变得针落可闻,受邀而来的宾客纷纷看向大殿之前站着的几人。
白振麒正了正衣衫,接过门中长老递来的三柱高香,缓步走进大殿。
大殿内两侧敬有双刀门历任门主牌位,正中供奉一尊鎏金神像,高九尺,宝相庄严,脚踏青狮手掐降魔印,其下案几上置有双刀,刀身黝黑其上刻有九字铭文。
“敬香。”
将手中高香恭敬的插入双刀前摆放的香炉中,白振麒走到蒲团前站定。
他轻声诵说起来“伏惟天地之间,祖宗英灵,子孙拜谒之至诚,愿以此言表敬慕之意。今吾辈有幸,承蒙先人庇佑,得以功绩显赫,特来正殿之前,跪拜告慰,以展孝思之情,兼述功绩之喜。”
“跪。”
“叩首。”
“叩首。”
“再叩首。”
“礼成。”
白振麒于蒲团之上长叩不起,就像是被无形的重物压得再难起身一般。
明明是已然迈入这世间最强之列,但在这一刻,他却显得有些无力。
主持整场大典的赤袍道长袖手立于一侧,不急不躁更无催促。
“去搀你父亲一下。”云苓侧着头低声对白余说道。
未曾见过自己父亲如此状态的白余这才回过神来,在他的心里,被他天天说是老头子的并不显老的中年人,一直以来便是彻地擎天一般的存在。
快步走到依旧叩着的父亲身旁,白余伸手扶去,就在快要接触到白振麒的时候,这个两鬓飘白的中年男人挺直了脊梁。
他不动声色的压下白余伸来的手,起身对着赤袍道人道“耽搁了些许时间,真人咱们继续。”
道人一笑,示意无妨,一摆袖袍做了个先行的手势。
众人随着白振麒走出大殿,只是这短短的一段距离,身后红衣女子投来的目光却让白余感觉芒刺在背。
就在双刀门门主前脚将将踏出大殿门槛之时,异变突起。
一杆银枪划破长空,朝着白振麒直刺而来。
枪尖之上泛着银芒,持枪之人面露凶光。
“姓白的,今日,老夫看你还能逃到哪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几人有些措手不及。
而一直落于众人之后的那袭红衣趁此时机猛然出手。
宽大袖口下探出的一抹寒光如毒蛇吐信快若奔雷,直奔白余后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