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千帆被盯着乖乖学习，好几天没有惹是生非，连带着他的小弟顾司也闲得慌。

顾司课间实在没事做，挥挥手把连千帆前桌赶走，回身趴在他连哥课桌上凑热闹。

云学霸在讲什么？数学，哦，天书。

诶，不对，他好像能听懂。

顾司那一瞬间的惊讶不亚于仓颉造字，简直有如神启，原来数学这玩意，他居然也是能懂的吗？

等到云晓雾让连千帆写题，顾司的眼睛更是瞪得溜圆。他居然会写，数学题诶，还是云学霸出的题。

顾司看连千帆抓耳挠腮张口结舌，跃跃欲试举手道：“学霸，我能不能试试？”

云晓雾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递过草稿纸和笔。

顾司生平第一次写题带了神圣庄严的态度，努力把一个个数字写得规范端正，仿佛手上拿的不是笔，是国王的权杖，一笔一画都认真谨慎。

顾司写完将草稿纸递回给云晓雾，眼巴巴地学霸讲解，云晓雾大致看过，笑了笑，“悟性不错。”

顾司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他这个年级吊车尾居然有朝一日能得到年级第一的表扬，呜呜，妈妈，他出息了。

云晓雾抬头看了眼时间，对顾司道：“还有三分钟上课了。”

顾司以往都是踩着上课铃往回走的，风纪委员逮着追都不听，今天云晓雾轻飘飘一句话就乖乖应声，“谢谢学霸提醒，那我就先回去了，学霸再见。”

礼貌又乖巧，哪里有平时的刺头模样。

云晓雾莫名联想起老班那句“都是好孩子”，偏头看向连千帆，心底那股挫败感散了几分，多教几遍就多教几遍吧，也不费什么事。

连千帆没多想，只是自顾自装他的榆木脑袋，心底那点愧疚就像水面的葫芦，按下又浮起，浮浮沉沉间闹得人心烦意乱。

直到放学连千帆同顾司往家走都心不在焉的，顾司那小子倒是兴高采烈。

云晓雾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刚好卡在一道压轴题的关键点，背着书包往外走的时候还在脑子里解题，就没太注意路。她本来也是个路痴，拐着拐着和连千帆拐进了同一条路。

“连哥，不是吧，云学霸讲的你真没听懂？我都能听懂。”顾司这话带着炫耀式的欠揍，他和他连哥从小玩到大，每每都是被嘲笑不聪明的那一个，好容易逮到回机会占领智商高地，可不得得瑟得瑟。

“我怎么可能听不懂，我那是故意装的。”少年人最是气盛经不得激，一被挑衅就支棱起来。

“你装的？”顾司惊讶地张大嘴，“你图什么？不对，你故意整人家学霸。”顾司的神情颇有些不平，云学霸人挺好的，连千帆这样不太厚道。

“对，没错，我就是不想学故意气她，谁知道她死缠烂打。”连千帆还太年轻，不懂祸从口出四个字的分量。

云晓雾想着题也不妨碍她把一句句对话听入耳中，正如上课分神也不妨碍她被点到时面不改色地报出答案。她带了点力道把一颗小石子踢向连千帆，带着报复的意味。

连千帆骂骂咧咧地回头，“谁t找死？”

云晓雾冷冷地对上他带着怒意的眸光，连千帆不敢说什么，悄无声息地怂了，张口想解释什么，“我……”，可又好像没什么好解释的。

能说什么呢？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云晓雾扫了眼两边的建筑，心下暗自懊恼，这都什么事，走错路不说还听到这种破事，冷着脸掉头往回走。

顾司在旁边劝，“你还等什么，追上去道歉啊。”

连千帆本来要抬起的腿听到这句话又落了回去，选择嘴硬，“道什么歉，我又没求着她教我。”

云晓雾没走远，连千帆的声音又不算小，她脚步一顿，却是连头都没回，加快脚步往前走。不值得的人和事，没必要浪费时间。

“连千帆，你这算什么？人家也是好心。”顾司看着连千帆，没来由地带了几分火气。

连千帆心里的懊悔排山倒海地压过来本就心情不好，顾司这话更是火上浇油，“你那么向着她干什么，你是她什么人这么帮她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旧友的背叛，还是另外一些隐秘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情绪。少年人对待感情事总是敏感，一点点火星都能看成燎原的模样。

“你发什么癫？”顾司也被他气到了，二人一路无话往家走，“砰”的关上门，没有如往常一样道再见。

再后来，就是开头的同桌相顾无言，仿佛渐行渐远，不可挽回。

除了班主任嘱托的提醒作业云晓雾再没同连千帆主动说过一句话，她不再管他上课睡觉，也不再管他作业有没有带齐。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如同云晓雾长闭不开的双嘴，对着连千帆沉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