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成堆的看不到尽头的试卷时会产生这段时间也没有尽头的错觉，但其实走到最后几天，才发现高中很快，高三更是如此。

连千帆看着成绩单上自己渐渐往上窜的名次和云晓雾雷打不动的第一，又一次掐死心底不该有的希冀。

注定没有结果的东西，一开始就不该奢望。

虽然年少的喜欢最后往往无疾而终，但少年身处当下总觉得自己是例外，情比金坚可越过岁月磨折。

不管未来的结果如何，他们当前确实真实地笃信这场感情能够开花结果，少年心动可行至暮雪白头。

所以当然是会问彼此的理想院校的，毕竟彼此是真真切切觉得他们能同行一生。

连千帆本不该问，因为问了也是徒增怅惘，但他还是问了：“学霸是要考远沧吗？”旁人或许还需要纠结到底选择哪个学校作为目标，但云晓雾以往的成绩就会让人觉得她只该去最难也最好的那所，旁的都是将就。

连千帆或许只是想再和云晓雾多说几句话，又或许是想定定心神，万一呢，万一他们以后还有可能相遇呢，万一他们缘分不浅呢。

他知道他的想法不切实际，可他忍不住那点贪念。

“应该吧。”云晓雾整理着手上的错题，没有注意到连千帆神色的异常，伸出手，“你错题给我看看，我帮你理理。”

连千帆慌忙翻出自己的错题本递过，尽力如常地笑笑：“谢谢学霸，学霸辛苦。”

“毕竟是我教了三年的人，考太差丢我的脸。”云晓雾很少流露出这种我就是厉害的骄傲，但许是看连千帆心情有些沮丧，干脆激了他一下，“一模好好考，不准给我丢人。”

略显霸道的言辞传入耳中，连千帆却没有丝毫不满，如常地扬起灿烂的笑，“遵命。”

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可是比起关键时刻的打击，连千帆觉得食言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他也希望让她骄傲，守护她的神话。

可是，可是……

连千帆交上数学试卷时手止不住微微颤抖，他不是不会写，可他不能写。

那些挑灯夜战的长夜，那些不厌其烦的教学最后都只好被辜负，埋葬在遗憾的叹息里，得到一句“心态不行”。

一模成绩出来，云晓雾一如既往地让老师安心，可连千帆的成绩却明显下滑。

云晓雾看他半天不说话，不想刺激他就没有和他提成绩，只是利用了一点点课代表的职权翻了一下他的答题卡。

不翻还好，越翻云晓雾眉头皱得越紧，连千帆错得太明显，整张试卷简直是在乱写，就像他故意考差一样。

云晓雾从办公室抱回答题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连千帆，连千帆往后缩了缩，怂得很，“我……我真不会。”

云晓雾按下把人揪住晃晃他脑袋看里面有没有水的冲动，也按下他还打不打算考大学的质问，沉默地把答题卡分发完后直接找了顾司和班主任。

她当然不是告状，她只是去了解情况，得知连千帆家里只有一个卧病的奶奶的时候多多少少猜到了这兔崽子的想法，偷偷在心里骂了句傻狗，同老师礼貌道别回到教室。

“同桌？”云晓雾用指尖点了点连千帆的桌子。

连千帆迷糊中带点畏惧地抬起头，生怕云晓雾骂他个狗血淋头，虽然学霸骂人不脏，但杀伤力大啊，还不如直接被骂脏话呢。

虽未亲身领教过云晓雾骂人但有幸围观的连千帆表示，他很庆幸自己从来聪明地选择乖巧。

“能不能请你摇下头？”

连千帆疑惑但是造作，“怎么了？”

“我听听有没有水。”

连千帆看着云晓雾不算和善的脸色，敢怒不敢言，多看几眼，连怒都没了只想道歉，别这样看着他啊，他害怕再也不被搭理。

“为什么故意考差？”云晓雾右手撑在桌子上，歪头看他。

不必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一个冷眼对连千帆而言比所有审讯都管用。

“我反正是没法上大学的。”连千帆自暴自弃地低下头。

“因为你奶奶？”

连千帆没作声，但神情里默认了答案。

云晓雾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只管好好考试，我向你保证一切都能妥善解决。”

似是怕连千帆不信，云晓雾又笑着补了一句：“我从来说话算话，不像某人。”

连千帆小声辩驳：“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怀疑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