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雾翻完书，天光尚好。

金乌西坠，暑气渐退，凉风穿堂而过带起云晓雾的衣袂，她抬眼朝外面一看，正是各家各户吃饭的时候。

云晓雾住的地方是一般的居民区，其他住户基本都是自己在家里开火，独她日日外卖，连外面的馆子都少去。

邻居阿姨看不过眼，还劝过她，“天天吃外卖对身体不好的啦。”

云晓雾笑笑，“我下次注意。”

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红烧豆腐和牛肉炒萝卜的香味顺着管道随着空气钻入鼻尖，云晓雾才想起今天是周五，是隔壁家女儿放假的日子。

她无端想出门解决这顿晚饭，也不是没有好吃的外卖，只是觉得一个人对着孤灯吃什么都有点凄凉。

她明明不可怜。

她只是，有点孤单。

旁边的桌上传来热闹的说笑声，在这沸腾的烟火人间里，云晓雾仿佛遗世独立自成天地，旁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

云晓雾坐在那里，便仿佛那沾着油星的桌子都干净了不少。

事实上，这并不是错觉。

云晓雾抬眼看向对面的男生，他自动自觉地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却又不像店里的员工。

男生顶着云晓雾的视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奇奇怪怪的举动，他只是看到这个人坐的桌子边有油渍心里不舒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觉这人就该待在干干净净的地方，不染尘泥。

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你缺工作吗？”男生想抽死说话不经过大脑的自己，说什么不好偏说这种话，无端显得自己居心不良。

云晓雾倒没反感，“说说看。”

“总裁秘书，不，助理。”男生默默把头埋了下去，他为什么这么傻，编一个岗位都不会，在云晓雾的目光注视下下意识就把真话说了出来，还要补一个越描越黑的结尾。

他招的真的是正经助理。

第一次见这么害羞的hr，云晓雾起了点兴趣，“怎么称呼？”

“鄙姓连，名千帆。”连千帆说完差点咬碎自己的舌头，他一个现代人拗什么文言文啊，不会显得很装吧。他一共就说了三句话，结果没一句对的。他是吃错药了吗？

云晓雾倒没纠结他的表达方式，继续问道：“连先生何处高就？”

接下来连千帆有问必答，虽然时常在状况外，但也不妨碍云晓雾获取相关岗位的信息。

二人一来一回的，倒像是云晓雾在面试连千帆。

“何时入职？”

“你不想来也没关系的，就当交个朋友……”连千帆一愣，“啊？”反应过来后疯狂点头，“什么时候都可以。”

云晓雾轻笑出声，觉得连千帆可爱的同时又有点担心自己未来东家的前途。

傻成这样，怎么在血雨腥风的市场上活下去。

云晓雾推掉了连千帆提出的欢迎仪式，简单办理了入职手续，迅速投入工作状态。

连千帆看着云晓雾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发现自己好像捡了个大佬回来。

“要不大佬我给你涨涨工资？”

云晓雾停下键盘，看连千帆的眼神有些奇怪，这样的老板是怎么做到经营公司不倒闭的？

“按市场行情聘我，你一个月的营业额都白做。”

连千帆小声道：“我们营业额是负数来着。”

云晓雾跳过惊讶环节，直接伸出手，“财报给我看看。”

连千帆回到自己的工位，将相关数据传输过去。

云晓雾看着那月月扭亏为盈的神奇交易，小小的脑袋布满大大的问号，“你们主业是喜钱？”

她一段时间远离商业社会，看人的眼光变得这么差了吗？

连千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小声道：“是我家里支持我创业的一点经济援助。”

云晓雾懂了，富二代体验人生之我是总裁。

但她又不是太懂，“亏成这样就关了呗。”

连千帆瞪大眼睛，“那那些员工怎么办？我找不到能妥善安置他们的去处，我家里的公司天天加班……”

云晓雾默默听着傻白甜少爷数落自家的血汗工厂，弱弱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连千帆不假思索，“我是老板，我要对他们负责的呀。”

云晓雾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她离开市场太久了吗？现在风气已经变了？那些资本家都从良了？

但看着报表上那少得可怜的盈利数字，云晓雾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过是出了一个很傻的富家少爷。

但云晓雾想帮他。